周浮放下他的褲腿,利落地整理平整,“謝亭恕,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撒的這些謊真的很蹩腳。”
“那我能怎麼辦?”
謝亭恕幾乎是下意識地反問。
那雙薄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眶周圍緩慢地淬上了火,産生出紅色的,被灼燒的痕跡。
“我就活該一次一次湊上去被你傷害嗎?”
對不起,很抱歉。
因為你們長得很像,我真的很喜歡薛蘊。
我當時是因為想他想瘋了才會這麼做,求你放過我。
帶著哭腔,與顫抖。
彷彿不帶任何殺傷力,只是脆弱的蝴蝶雙翅的震顫。
卻成為了將他永遠畫地為牢的夢魘。
無時無刻在告訴他,即便是作為替代品,他也仍舊拙劣。
搬不上臺面。
“我要的不是你泛濫的同情心。”謝亭恕冷笑了一聲,從沙發上站起,頭也不回地往樓梯上走,“那玩意兒在我這,早就通貨膨脹了。”
周浮站在原地,直到老李送了家庭醫生回來,問她沒事吧,才回過神來。
她趕緊收斂起情緒,朝老李笑笑:“他剛才回房間了。”
“我是問您。”老李卻只是關切地看著她:“您看起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如果是亭恕說了什麼沒禮貌的話,我替他向您道歉。”
周浮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對不起啊……本來我是想著來幫忙的,結果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又和他吵起來了。”
“這是哪裡話,我才是應該向您道歉。”老李不好意思地說:“不過請容許我替亭恕解釋一句,他小時候剛到老爺子和老夫人身邊的時候,就經常被人說可憐,所以對別人的眼神會有些敏感。”
尤其是當年謝亭恕的父親在外面四處留情,恨屋及烏的人比比皆是,有時候老爺子帶謝亭恕去參加一些酒局時,都會有人故意假借著同情孩子的名義,實際上將那對不稱職的父母作為談資,當著孩子的面嚼舌根子。
再加上謝亭恕本就早慧,在很多人都以為什麼都不懂的年紀,他已經知道很多事了,知道自己不被父母所愛著,也知道這些人或多或少是有些拿他洩憤的意思在,就那麼頂著可憐的名頭生活了很多年。
所以他說的通貨膨脹,原來是這個意思。
周浮點點頭:“原來如此,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時間漸晚,因為之前原定送她離開的司機被派遣去送章醫生,周浮本來說她打車回去也可以,但架不住老李盛情難卻,只能等司機回來再走。
老李到廚房為她泡了一壺果茶,讓她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到旁邊的書架上隨意地看看,就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周浮一個人坐在客廳,確實有些百無聊賴,隨手抽了本詩集出來,還沒看上兩眼,突然感覺腳邊被蹭了一下,低頭一看,才發現腳邊一坨白白的毛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