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髡髮的党項男子走了進來,從懷裡掏出幾個炊餅遞給三人道:“娃他娘,你和娃子先吃些炊餅,待為夫來將這屋頂修繕一番,不然咱家過不了這個冬日。”
婦人把炊餅分給兩個小娃娃,兩個娃子想是餓得狠了,一把抓住便大嚼起來。
夫婦倆走出屋外,婦人輕輕的嚼著炊餅,從雪地裡抓起一把乾淨的雪花放入口中,和著雪水嚥下炊餅,滿臉愁苦的說道:“娃他爹,這樣下去不是個法子,我二人凍壞了還無所謂,兩個娃子還小,怎經得起如此嚴寒的天氣。家裡也沒糧食了,還得殺羊來吃,可羊也不多了,今歲殺了明歲哪來的羊種?”
党項男子氣惱的錘了了一下地面,雪花四濺,他恨恨說道:“都是那幫南朝蠻子不收我等的青鹽,如今這鹽賣都賣不出去,哪來的銀錢來換糧食。”看著眼前兩個瘦小的孩子,党項男子的眼裡滿是心疼。
婦人卻不認可,反駁道:“娃他爹,這如何能怪宋人,若不是大王入寇搶糧,宋人是本是用糧食來換青鹽的,如今可好,牧羊之地也少了許多,又換不到糧食,今歲不知曉會凍死餓死多少人。”
男子發愁道:“唉!那又如何是好,殺了羊充飢,來年開春沒有羊種,若是不殺羊今歲便熬不過去。”
婦人沉吟了片刻,臉上神色堅毅,說道:“娃他爹,逃吧,逃到大宋那邊去,奴家的爹爹好歹也是宋人,他們會收留的。”
男子不由惱怒,斥道:“你這婦人,莫非某不願意逃麼,可邊境上的軍士哪會放我等過去,一頓弩箭下來,咱家還能活命麼?”
兩人互相對視著發愁,兩個幼小的孩童嘴裡啃著炊餅,迷茫的望向屋外的父母,不知他們為何愁容滿面。
忽然西邊傳來一個聲音道:“韋移兄,韋移西撒在麼?”
男子轉過身一看,忙招呼道:“是埋篤尚兄弟,進屋說吧。”
一身是雪的埋篤尚隨著夫婦倆走進茅草屋,瞧了瞧屋頂的破洞,嘆了口氣道:“老兄,這日子過不下去了,不走怕是活不了命,某家中兩個孩子冬日只怕都熬不過去。”
韋移苦笑道:“能去哪裡,興州城麼,聽聞那處乞丐遍地皆是,還能去哪裡?”
埋篤尚小聲道:“某有個同族兄弟在橫山的寨子裡當巡檢使,如今歸德川凍住了,我等可騎馬從歸德川走,一直下到宋國環洲城,到了那處便有活路了。”
韋移看了看兩個瘦弱的孩子,一咬牙道:“老弟此話可是當真,某家裡這等模樣,即便過了今歲,也熬不過來年的春荒。”
埋篤尚苦笑道:“老兄,小弟有必要騙你麼,不是活不下去了,哪會想著逃去宋人那邊。”
韋移道:“那好,某家裡有一匹馬,用羊再換上一匹馬便夠了,你家裡的馬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