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害你的
天氣轉暖,淺色草芽冒出,生機盎然起來。
但是不畏寒的花是沒有的。
林停晚漫步在矮木叢中,隨意伸出手揪下一片剛發的嫩芽,放在手中揉撚。
他心裡清楚自己是個恣意妄為的人,不想說的話不願做的事,不到迫不得已他總有百種方式迴避。在決定拋棄時清在涇關小住一陣的時候他也編纂過一些逃亡的少爺、落魄的讀書人、外地務工商販等等身份,試圖在別人問起的時候應付過去。
但是鬱熠朝什麼也沒問,連帶著整個涇關城,多了一個外來人卻絲毫沒人在意他的身份由來。他明白這些必然是鬱熠朝在自己昏迷的時候替他一一擺平了。
鬱熠朝坦蕩的讓林停晚心虛。他不敢說不敢做,但是又無所不用其極地窺探著鬱熠朝的隱私。每一次鬱熠朝都面不改色地講給他。但他沒有一次開口詢問自己的身份。
他不問,林停晚也裝傻充愣地緩沖著。說不定等他想通了來問自己的時候,他人都到京畿了。
想到這,他覺得該長舒一口氣,但是心中卻莫名鬱結,心口發堵。
這麼容易輕信別人,被騙了怎麼辦!救過你命的就不會害你了嗎?不長記性啊!
林停晚邊走邊盤算著敲打一下鬱堂主,不要隨意把人帶回家。突然聽到廊下的傳來的罵聲:
“你給我住手!剛長出來的幾片葉子,全被你薅禿了!”
邊走邊盤算,手上動作卻是一點沒停,還淨撿剛發的新芽,揪下來又搓又撚,然後丟掉,走一路掉一地。
林停晚意識回籠,心中發虛。
完了,是袁醫。
廊下袁醫已經火速起身,朝他一瘸一拐但是氣勢十足地走來。
老頭子被迫休息後無所事事,近來天氣回暖好不容易長出些可賞的草木,本想著過幾天茂盛了打理打理,現在全被人揪沒了。袁醫火從中起,要看看是哪個沒眼力的下人閑的慌。
林停晚本想溜走,看到熟悉的人還是頓在原地動彈不得。
袁醫確實老了。他的鬢發已經全部花白,鬍髯須長,也已斑白。他瘦了很多,似乎也矮了,可能是人老了都要經歷的變化。以前他走路帶風,總是揹著藥箱遊走在大街小巷中,風雨無阻。可是當袁醫佝僂著身子蹣跚而來時,林停晚覺得這十年,還是太長了。
看清來人,袁醫火氣散了大半:“你回來了?還知道回來?”
“?!”
林停晚心中警鈴大作:他認出我了!
“聽說你又跑了,這次出去幾天啊?”袁醫盯著林停晚,背手問到。
林停晚心中疑惑:誰跑了?什麼跑了幾天?十二年?
袁醫沒有顧及他回答與否,自顧自地說:“你出去玩幾天就算了,外面世界太危險了,醫館裡雖然管的嚴,但是至少安全。而且你這樣縱世的才華,不學醫豈不可惜?若不是被我撿到,就被埋沒啦!”
原來是把自己錯認成了文川。
林停晚前些時日在醫堂裡與下人閑聊時得知,袁醫在外採藥的時候救了一個受傷的少年,非要拉著人家學習醫術,要把自己一輩子的醫學醫術傾囊相授。文川礙於感恩之心,沒有直接拒絕袁醫,但是學醫哪有容易的,更何況他從二十多歲才學起,袁醫給他定目標要一年內掌握醫理,他日學夜學日日夜夜夜以繼日日以繼夜也學不完,於是每日愁眉苦臉,隔三差五就要揹著行李逃跑,每次都被袁滿帶著下人沿著涇關的大街小巷一通搜,最後把人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