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媽媽被綠荷嚷嚷得心虛,摸了摸鼻子道:“綠荷姑娘也得講講道理,我只是一個奴婢,能幫你家小姐的早幫了。這不,我一得到訊息立即就趕來了,連院門鎖了都顧不上。認作義妹是七老爺的意思,他不同意的事誰能逼得了他!”
“那…那也不能這樣對我家小姐,這也太欺負人了!以後我家小姐還有何顏面?”綠荷急上頭了,聲音越來越大,宋媽媽擔心被人聽見,驚慌失措地趕緊找補:“楊小姐莫急,俗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您做了七老爺的義妹說起來盡是好處呢。其一,您今後就是陸府的半個主子了,在府裡再沒有人敢看輕您;其二,有了七老爺做靠山,太夫人定會為您覓得如意郎君,世勳貴族是沒跑了。”
“不許胡說!我這輩子只嫁給七爺。”楊鶯時趴在被子上嗚嗚地哭,她從十四歲時就想嫁給陸聽瀾了,等了三年小陳氏終於病死,可他又要守制,那她就再等唄。又等了三年,等到他從江南迴來,可父親卻因為觸怒嚴首輔下了詔獄,好在最後自己還是進了陸府,雖然是做妾,但她不介意啊,只要能在他身邊就好。她又開始等,等父親熱孝結束,只差一年,只差一年就可以了,□□茵為什麼要突然出現,嫁給他,搶走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這叫她怎麼甘心。
宋媽媽自知勸不了她,只得隨她去了,怕鎖了院門就要走。可楊鶯時卻突然翻身坐起,拉著她不放:“宋媽媽,我還有機會的是不是?七爺一定是被榮茵魅惑住了才這樣說的,他都跑去教坊司救我了,他心裡怎麼會沒有我呢?怪我,非要面子不肯說願意給他做妾。”
楊鶯時現在只恨自己當初沒有當面對陸聽瀾說出自己的心意,卻忘了一開始陸聽瀾就只是為了救她,繼續說道:“只要我一日不嫁人,就還有機會嫁給七爺,說不定哪天榮茵就像小陳氏一樣病死了呢!”
“小姐!”綠荷唬了一跳,急忙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這可不興瞎說,被人聽去了你我都要被攆出陸府。”今時今日她們早已沒有地方可去了。
宋媽媽也驚住了,她當初是看楊鶯時能成七老爺的妾室才接近她的,眼看再待下去就要惹火燒身,急忙找藉口就溜了。
綠荷氣得直咬牙,卻也無可奈何,她們如今寄人籬下,誰都不敢得罪。見楊鶯時還在不停地流淚,拿出手帕給她擦了,小聲道:“小姐,事在人為,您哭有什麼用,憑白讓人看了笑話,您得趕緊振作起來才是。”
楊鶯時茫然地看著她:“那我該怎麼辦?”
綠荷嘆了口氣:“您得為將來打算,總不能一輩子賴在陸府吧。”
楊鶯時停止了哭泣,她知道綠荷的意思,可叫她放棄陸聽瀾,她實在是做不到。就像自己的父親,與母親少年夫妻攜手白頭,恩愛羨煞眾人,在京城也是被人人誇贊的。可私底下父親的通房姨娘也不少,是男人都會有喜新厭舊的一天,她等著就是了,榮茵不會一輩子都那麼得意的。
這幾日陸府下人間都在說一件事,那就是幾日前七老爺派人請楊鶯時去了一趟書房,過後就傳出訊息說太夫人要收她做義女。誰都沒想到在府裡住了一年原以為板上釘釘要給七老爺做妾的人反倒成了七老爺的義妹。
聽說那日楊鶯時是哭著跑出書房的,還去松香院找太夫人求證,哭了好幾場,也不知太夫人說了什麼,反正最後是給勸住了。請道長挑了個黃道吉日在花廳擺了幾桌席面,讓各房的人都去做了個見證。
張瀟疲憊地坐在貴妃榻上,端繡拿來美人拳給她捶腿,低聲道:“今日在花廳,奴婢瞧著楊小姐的眼神一直盯著七老爺看,要哭不哭的,幽怨得很,只怕心裡恨極了七夫人。”
張瀟笑笑:“她就是個手段厲害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勾得阿弟非她不娶。”之後更是連陸府的大門也不登了,不過好在都過去了,張昂眼下也已經同意了與李大人嫡女的親事。說起這個她又想到了留在將軍府的安嬤嬤,問道:“你那兒可有收到安嬤嬤的口信?”
安嬤嬤是張瀟的乳母,為了好好準備這次的親事,她特地安排安嬤嬤回了將軍府管理內院。那日在榮府被蘭姨娘當眾逼迫的事,張瀟至今想起都還如鯁在喉,在她眼裡,榮蕁就跟蘭姨娘一樣,心機深沉,怕她鬧出什麼事來又毀了親事。
端繡回道:“昨兒才收到的,安嬤嬤說現在小將軍也不回後院了,蕁姨娘翻不出什麼波浪來,讓您放心。”
而將軍府這邊,明年秋張昂就要迎娶李小姐的事才剛傳開。蘭姨娘染了風寒,已經臥床好幾日了,幾副藥下去也還未見好,彩蓮得了榮蕁的吩咐去大廚房端碗燕窩粥,蘭姨娘胃口不佳,想吃些清淡的。
中午僕婦都去歇晌了,只有兩個穿著青色短襖的婆子坐在廚房門檻前玩葉子戲,是在廚房負責燒火打下手的劉婆子和林婆子。彩蓮拎著食盒靠近,客客氣氣地道:“勞煩兩位姐姐將姨娘早晨就吩咐的燕窩粥端來,姨娘等著要用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