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螢從地上站起身,塗長東也想跟著站起來,這時謝陵低聲說了句:“沒叫你起來。”塗長東抬頭望了一眼帝王的臉色,一時啞然,悻悻又跪了回去。
義蛾生將三人掃了一眼,目光落在雪螢身上:“塗長東說你踢斷他的鼻子,這是怎麼回事?”
雪螢神色好似愣了一下。但他沒有說話,而是又一次跪在義蛾生面前。
義蛾生眯起眼:“朕在問你問題。”
“雪螢不敢說。”雪螢垂著他那雙狗狗眼,露出有些可憐的模樣,“因為,因為,這是失了主上面子的事情……”
旁邊的塗長東瞪圓了眼睛,只見過人會變臉,從未見過有人竟然還會“變眼”!他明明記得,今天雪螢踩他鼻子的時候,那雙眼睛威風凜凜地飛揚著,怎麼這會兒就能耷拉下去,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義蛾生臉色微變,聽見雪螢這樣說,他想肯定還是受委屈了,或許是怕給他添麻煩,所以才支支吾吾不敢說。他定了定心神,又道:“說。”
雪螢這才抬起頭,先朝塗長東看了一眼,看得塗長東背後發毛,然後說:“萬笠跟臣說,臣是主上身邊的禦殿督衛,臣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陛下的意志,臣的榮耀代表著陛下的顏面……”
義蛾生沉默片刻:“不錯。”
“那這個人,今天想摸雪螢的腳踝。”雪螢指著塗長東控訴道,“這不就等於是想摸主上的腳踝?!你竟敢以下犯上,用這種方式羞辱主上!”
塗長東讓他嚇得差點沒魂飛魄散,一看帝王臉色陰沉,惶恐道:“不不不不……不是這樣……陛下!臣絕無此意——”
義蛾生面色難看地盯著他:“你摸了他?!”
塗長東這會兒哪還敢計較鼻子被踢斷的恩怨,長著嘴都說不出解釋的話,語無倫次地辯解著,義蛾生聽得不耐煩,問謝陵:“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謝陵抱拳回話:“回陛下,有……”
他看了一眼雪螢,總算是知道他家大人打的什麼算盤。轉念又想,要是藉著此事打壓禁軍,不但為他們掃除了障礙,也遂了陛下想要剪除禁軍的想法,如此看來,那他得將事情往嚴重了說去……
謝陵停頓一下,又道:“先前臣奉命領著雪大人四處走動熟悉時,不巧碰上塗大人與其禁軍,他們一見我們,便將我們團團圍住,然後他摸了……摸了雪大人的腳踝,雪大人奮起反抗,才踢斷他的鼻子……”
這回到雪螢瞪大眼,震驚地望著謝陵。
明明就沒有摸到,謝陵,你坑害我!讓主上聽見,他一定會死得很慘很慘的……
雪螢已經不敢抬頭去看主上的臉色了,腦子裡回響著“完了完了”。
塗長東有口難辨,當時他那角度擋著雪螢,除了他和雪螢,別的人都沒看清他到底摸到還是沒摸到,要是雪螢與謝陵都堅稱他摸到了,皇帝肯定是信了他們的話,當他侮辱了雪螢。
許久之後,義蛾生終於開口了,他的語氣聽著還算平靜,只是尤其的低沉:“是麼?塗長東,先滾下去,整頓你的人,聽候發落。”
塗長東已經叫帝王的威壓逼得差點窒息,一聽這話,也顧不得接下來會有什麼“發落”,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義蛾生朝謝陵看了一眼:“你也下去吧。”
謝陵低頭回了一聲“是”,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雪螢眼巴巴地望著他主上:“那臣是不是也可以……”
無關緊要的人離開後,義蛾生的臉色徹底陰了下來。他拎著雪螢的後頸將人從地上帶了起來,推到書房內唯一的椅子上坐著,而後欺身靠近,單膝抵在椅子邊,自上而下地將雪螢罩在自己身下。
這是一個極具威脅和侵犯的姿態。他伸手捏著雪螢尖尖的下巴,陰冷地笑了起來:“你?你該給朕好好說說,他摸了你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