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雪螢在,也就有人暖著陛下的心,叫他不至於在那孤寒的高處,繼續這麼一個人生生受著看不見盡頭的寂寥。
謝陵回轉心思,介紹完包括他在內九名禦殿督衛各自身份,又告知雪螢現今禦殿督衛大致數目與規模,以及職責範圍,說完後,才又說起皇城其餘軍事勢力。
謝陵道:“除禦殿督衛以外,還有各種守備軍、巡城軍等等,各司其職,他們聽令於兵符行事,有的兵符在陛下手中,有的兵符在太後手中,裡邊很多高官出身複雜,多為諸侯提拔舉薦,真要遇到什麼事,就不知那一紙空符是否還有效。”
雪螢默默地聽著,“嗯”了一聲示意自己明白。
這樣聽下來,他家主上的境況當真是有夠岌岌可危的。
謝陵又說:“這些軍隊您不必過於關注,平日裡與咱們打不了幾次交道,就算遇見,也是以我們優先,不過有一方勢力需得您留意。”
雪螢問:“什麼?”
“宮中負責看守皇陵的禁軍。”謝陵說,“先皇生前鋪張驕奢,太後有意要陛下難堪,在先皇崩後便從宮中勻出一派勢力,名義上是替祖宗守靈,不叫他們經受侵擾,實則又是一處假公濟私的官位,遴選諸侯們的後代進來,拿著最高的待遇,實則成日遊手好閑。他們不受宮中管束,反而叫諸侯們感激太後賞識與恩賜。”
雪螢有些生氣地說:“當真是過分。”
謝陵點頭贊同他的評價,又說:“現今這禁軍中管事的,是副統領塗長東,他是勇乾王的表侄子,很能討太後歡心,實則為人心胸狹隘,囂張跋扈,還很好色,就是我們不少兄弟,在他手裡都吃過苦頭。”
“好色?”雪螢一聽,心裡忽然有了些主意。
他又道:“現在先去見見其他幾位在衛所任職的兄弟,等下你再陪我四處轉轉。”
謝陵輕聲答“是”。
謝陵帶雪螢直奔衛所衙門而去,剩餘八名禦殿督衛當中,除一名出外差雪螢沒見著,其他人都到他跟前來各自報道,介紹身份名姓。雪螢只聽一遍便全部記了下來,又聽幾人說了些被他忘記的過往,這才叫眾人各自散開。
雪螢與謝陵離開走出來,走到半路,雪螢問:“那個什麼塗長東,今日可在當差?”
“在的。”謝陵說過後才想起什麼,臉色猛地一變,“大人,您該不會是想……”
雪螢對他的態度反而感到不解:“有什麼不行麼?”
謝陵露出些犯難的神色:“塗長東是太後跟前紅人,眼下不好冒然招惹,我們這些兄弟遇到與他們沖突,都是能避則避、能讓則讓,盡量不與之交鋒。”
“怕什麼。”雪螢心想先前他剛醒來太後給他下馬威,這筆帳他還記著沒算呢,“真要出了事情,有我擔著,還輪不到你倒黴。”
謝陵哭笑不得:“話雖如此……可大人記憶不全,今日又是屬下帶您外出巡遊,出了什麼事,陛下首先問責的必然是臣下。”
“陛下那邊我有辦法對付。”雪螢笑道,“從今時開始,我便是你們的老大,天大的事情落下來都有我擔著,還輪不到你們。”
他制止謝陵還要繼續勸說的心思,催促他趕緊帶自己去到禁軍那邊。謝陵無法,只得無奈領著雪螢上了禁軍的地盤。
校場中,禁軍二十餘人正在嬉耍打鬧,塗長東正坐在演武臺上,翹著的二郎腿來來回回地晃悠。他愜意地曬著太陽,前後還有兩人替他捏腿揉肩,比那宮中的皇帝日子過得還要舒坦。
他坐得高,一眼便看見謝陵帶著個從沒見過的小美人遠遠走來,登時眼睛都看直了,幾乎是彈跳著直起身,盯著雪螢目光一轉不轉,差點連口水都要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