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如何病成這般?”
還沒等榻上男子接話,床前侍奉的丫鬟忙跪地回道:“啟稟娘娘,天氣轉涼,殿下不慎染了風寒……”
孟延意眼神銳利地平視前方,看也沒看她一眼,冷冷截斷她的話:“本宮問你了嗎?”
那丫鬟瞬間面如土色,忙不疊重重跪下磕頭請罪:“娘娘恕罪。”
孟延意穿一身絳紅色掐金鸞鳥朝鳳錦袍,氣度雍容。臉上妝容精緻,珠光寶翠加身,不怒自威。
蕭煦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了兩聲,輕聲開口示意那丫鬟退下。
她如蒙大赦,倉皇退下。走到門口時,孟延意的話還是避無可避地幽幽追過來:“下去自領三十杖。”
這話如一記重錘,砸在她脊背上,生生逼出滿腔淚來。
三十杖下去,她焉有命在?
蕭煦眼眸微闔,長睫低垂,在眼下掃出淺淡朦朧的陰影,不置一詞。
她微眯著眼,冷笑道:“也不知那大盛公主看中你什麼了,黴運纏身的災星!”
蕭煦指骨抵了抵眉心,遮掩住鷹隼般的眼底一派淩厲陰鷙的晦暗之色。
孟延意見他不作聲,愈發惱火,惡狠狠斥道:“嫡長二字都叫你佔盡了,卻仍不得聖心,甚至不如那兩個庶子得寵,百無一用!”
房內很寂靜,除卻孟延意的厲聲呵斥,只有風吹過窗牖的吱呀聲和輕微滲進房內的幾聲鳥鳴。床榻層層帷幕映照出蕭煦的身形,他一言不發,榻上透著詭異的死寂。
孟延意怒不可遏,幾乎要上前掀了床簾之時,蕭煦卻幽幽開了口。
“不得聖心,”他唇齒碾磨著孟延意的話,墨色鷹眸抬了抬,“母後也與兒臣同病相憐啊。”
這話無疑像柄利刃,精準無比地捅到孟延意心底深處最不願意麵對的傷痛。
“逆子!”她果然怒極,竟是驀地抬手把案幾上的杯盤玉盞一應掃落在地。
蕭煦闔眸,神色平靜。
“母後失態了。”
孟延意胸口起伏不定,怨毒的目光緊緊鎖住榻上隱約被帷幕遮擋,看不清面容的蕭煦。
“你這個不祥的禍患……”
“母後慎言。”蕭煦淡淡截去她的咒罵,彷彿她罵的是旁人。
孟延意冷哼一聲,憤然拂袖甩門離開。
她剛走,屏風後就有些異動,竟閃出個臂彎搭著件鬥篷的女子來,她身後還跟著個與她面容極為相像的男子。
女子名喚雪霽,男子名喚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