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川冷聲:“若本將不出呢?”
他輕輕笑了笑,緩緩道:“陸將軍雖是國之肱骨,勞苦功高,但也須以君命為綱。若抗旨不遵,不受君命,則是悖逆之道,非忠臣之所為呀。”
陸懷川眼底陡生寒意,冷冷地攫住他,握緊韁繩的手骨節泛白。
半晌,他眼底猩紅,再度望向整裝待發的將士們,吼聲幾乎自喉底爆破而出。
“此一戰,我們同生共死!”
金殿銷香,玉扇輕搖。
裘思道垂首立在蕭然身前,輕聲道:“雲端寧護送來的那一支軍,現下約莫已進了正陽城。”
蕭然聞言不答話,隔著未關牢的窗子,好整以暇地盯著殿外枝頭初綻的嫩芽瞧。
裘思道面露猶豫,動了動唇,咬牙道:“陛下,為何不直接攔住那支軍隊?”
他有些想不通,若蕭然的目的是令蕭煦死,又為何仍要放任援軍進城助他?
蕭然依舊眼神不錯落地盯著那抹嫩綠,就在裘思道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他卻含笑幽幽啟聲。
“殺死一個本就無路可走,絕望至極的人太沒趣了,就是要給點希望,看他掙紮,如此才賞心悅目。”
讓自以為是,血統尊貴的嫡長子蕭煦痛苦,低入塵埃裡,才是他的目的。
正如彼時他在雁聲關外將欲要回大盛的雲端寧勸回一般,蕭煦越是不願讓她受苦受難,他便越是要讓他事與願違。
裘思道聞言雖是有一瞬的愣怔,但已然熟知這主子的脾性,默默嘆口氣也並未多言。
豈料他雖垂下頭未答話,蕭然卻倏然轉頭,饒有興致地看了他一眼,繼而緩步坐下,拿起茶盞似不在意般颳著浮沫。
“聽說,你那獨子,與葉靖安的女兒關系匪淺?”
裘思道身子驟然一抖,如臨大敵般倉皇抬頭。
“陛下……犬子與葉靖安,絕無瓜葛!”
蕭然笑得胸腔發顫。
他抬手將蓋碗擱下,小臂搭在案上,漫不經心道:“你這般緊張做什麼?”
“照理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此事朕本不該多管,只是,朕還是要提醒裘卿一句,那女子可是葉靖安的女兒。你裘思道的兒子,和葉靖安的女兒,怕是沒有這個緣分吧?”
裘思道整衣下跪,拱手正色道:“陛下提醒得是,臣必好生管教小兒,務要及時止損。”
他跨出宮殿門時,心底縈紆著難言的愁緒與無奈。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跡兒與葉靖安之女斷無可能?他只是不忍、不願,讓跡兒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