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之路 那你想怎麼樣?
池學然從煙盒裡抽了根煙, 強裝鎮定下的冷靜終究敗給夾煙時微抖的手指,他重重嘆息,煙瞬間掐斷用力擲了出去:“草!”
他極少說難聽的髒話, 這一刻怒火和被人算計的不爽徹底爆發,池學然抬手,拇指和食指各蹭了蹭唇角,神色漸冷:“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找到村長,老子活颳了他!”
保鏢肩膀一緊,低眸望著鞋尖上沾染的黑灰, 肩上陡然覆上的力道越來越重,連同壓力一併壓在他肩頭:“他要是敢反抗就地處理了,刨個坑埋了的事。”
“……是。”
池學然盯著面前徹底倒塌的房屋,閉上眼眸深吸一口氣。他不信聞澍會交代在此處,聞老爺子親自養大的孩子絕不是羊羔, 狼就是狼。
因著水源供應不足, 救援任務被迫停下,村民們也想辦法盡可能去撲火,效果甚微,眼睜睜看著房屋在火海吞噬下一點點燒成灰燼,焦黑的房梁躺臥在灰燼中,傢俱和布料無一倖免, 地面上清一色的黑灰就像皮肉褪去只剩零星骨架的動物化石, 毫無生氣。
參與救火的人員親眼所見沖進火海的兩道身影隨這場大火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的身影或許就在地上隆起的黑灰中,只是無人敢提。
氛圍沉悶,沒有人主動開口, 個個狼狽至極,手上拿著撲火的家夥事木愣愣站在遠處看前方逐漸熄滅的火堆,妄圖出現奇跡。
隨著房梁“啪嗒”一聲,梁木好似做下最後一件力所能及的事,熄滅最後的一小撮火焰,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也徹底告終。
池學然抽完第三根煙,餘光留意到有身影正慢慢靠近自己,夾雜低啞的嗚咽聲,他扔掉煙頭鞋底碾滅,偏頭打量被拖過來的男人,輕嗤:“怎麼?真以為自己能插翅飛了?”
男人捱了一頓打,人老實不少,雙手被保鏢摁在腰後動彈不得,忍著劇痛求饒:“大哥,我就是一聽令行事的人,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池學然下巴一抬,保鏢立時明白意思,對準男人面頰兩巴掌甩下去,五指印迅速布滿臉頰,“老實點!問你什麼答什麼!”
“你們這是動私刑!”男人惡狠狠盯著池學然,不似剛才求饒認慫,原形畢露,“我告訴你們識相點,霧山都歸我老大管,你真以為憑你帶來的這些人能震懾誰?勸你們好吃好喝給我供起來,興許我到時候幫你們美言幾句!”
保鏢看了眼池學然,見他沒什麼反應,打算自作主張動手。
“別打了,他就是過來探路的。”
池學然抽了根煙點燃。猩紅的火光明明滅滅,一縷煙霧迎風而起,他放進唇裡吸了一口,手指夾著煙踱步到男人面前,彎下腰盯著男人看,“你們老大叫什麼名字?”
男人下巴抬得高高的,自豪又自信:“憑你也配知道我大哥名字?”
池學然低頭哂笑,再抬眼,眸底笑意全無,一張臉冷似寒冰,“嘴硬是吧?”
話音剛起的同時,煙頭瞬間摁進男人手背上,刺拉拉的聲響好似皮肉灼燒的聲音,伴隨慘叫聲,霧山飛鳥陣飛,山頭縈繞著可怖的氣息,陰沉的仿若無活物行動的“死”山。
“砰”一聲悶響,劃破“死”山的沉寂,空曠幽暗的密林,窸窸窣窣的動靜時不時傳來,接著響動越來越大,雜音越來越密,驀然間,一雙白皙手背猝然覆在雜草之上,白與綠交接的那一刻,電影中詭異的氛圍逐漸明晰。
那雙手用力抓緊雜草,細長的手指因用力泛起陣陣青白,一滴又一滴小雨珠打在手背上,一路蜿蜒,好似在為誰指路。
髒汙的手臂慢慢出現,接著是半個身體,而後是上半身緩慢往上爬,精疲力竭攀爬上雜草地。
雨滴逐漸有了生氣,用力砸下來,砸得人睜不開眼,身體的溫度隨著疲累快速流逝,呼吸愈發難受。
周韞就著身下草地用盡全力抓住翻了個身,趴在上方朝空闊的地底下伸出手,“來。”
一雙手用力握住她的手,髒汙而又寬大的手背青筋微凸,借她力順利爬上草地。相較於她躺下,聞澍尚且還有餘力,坐在地上觀察四周。
他們所處之地應該還在霧山,且遠離村民居住地,暗道通往的地方很遠,在裡頭走了許久才找到出口,而這出口看起來並不像是生路,反倒有種剛從陰溝爬出來又入死門的錯覺。
密林終日不見光,即便有不過少許,高大樹木成了天然屏障,擋住陽光照入它們領地的一切可能。
聞澍扶地而起:“看樣子要下雨了,先找個地方躲躲雨再想辦法聯系池學然他們。”
“我可能有點難辦。”周韞掀開褲腿,小腿劃破的傷口正緩慢溢位血液,“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