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契機 是巧合還是人為?
他徹頭徹尾就是個瘋子, 以前尚且會裝一裝,而今連裝都不裝了,在她面前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暴露出來, 他不是非要她開這槍,是要她看清楚,如今他周域到底是什麼人,他是想拉著她共沉淪。
周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明知身後是魔鬼卻還要敬三分,做樣子也好真認慫也罷,這槍絕不能她開。
“這種事為什麼要我參與?”周韞輕咽喉嚨, “你和曹金正之間的事為什麼要我了結?我不想參與,如果非要讓我開槍證明自己清白,你可以不信我。”
她嘗試掙脫扣押手背的那雙手,一次不成,再試第二次, 總歸是要脫離他的控制。
周域不為所動, 指腹驟然收緊將她的手重新握緊於掌心,低下的槍口再一次被抬起鎖定曹金正,“既然你在車上選擇了哥哥,我總得有點表示不是嗎?你來我往才能走得更長久,你不想解決他,哥哥不是握著你的手陪你一起嗎?別怕, 子彈射速很快, 這上面裝了消音, 不會太嚇到你。”
無論她怎麼掙紮,他鐵了心要她必須開槍解決曹金正,他不是信任而是逼她走向不歸路, 他要讓她的世界徹底染上黑色才好掌控她。
周韞能感覺到食指指腹正慢慢貼上扳機,他的手正一點點施加壓力想讓她成功開槍。
若再不阻止,她真的會成為他控制的一員,讓自己走上一條絕路。
“這一槍如果射出去,我會射擊第二槍。”
“第二槍是打算對準哥哥嗎?”
周韞冷聲道:“我會將槍口對準我的太陽穴。”
“周韞。”他扣壓的力道停了下來,低沉的嗓音暗藏危險,“你拿自己的命要挾我是嗎?”
“是。”都到這時候了周韞只能拼一把,“我從來都沒想過會殺人可你逼我去做,我阻止不了你,總能阻止我自己吧,一命抵一命就當還給曹金正了。”
話音剛落,下顎陡然出現一陣劇痛。她被迫抬起下巴,去接受周域左手緊扣下顎帶來的痛意,他的手指一點點授力,讓她切身體會何為疼痛,更報複她的不聽話,讓她知道誰才是主宰者。
周韞一聲不吭,默默承受來自他的施壓。這種時候她沒法退讓,一旦讓他察覺自己有退縮之意,周域一定會步步緊逼,對她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右手的壓力猝然消失,只有周韞自己清楚舉槍的右臂若非他託舉,早已抖地跟篩子似的,脫離神經控制系統。
她知道自己此刻顫抖地放下右手狼狽至極,但最後的結果還是她勝了不是嗎?
隔斷裡的人好似有了知覺,僵硬地抬起頭,一雙眼不似從前閃爍著精明的光芒,渾濁且對生不再抱有希望。
周韞實在無法將裡面的人和曹金正掛鈎,她和曹金正並非相隔幾年才見面,連三日時間都不曾有,沒想到最後一次見到他意氣風發竟是在商場那次。
他嘗試伸手抓住鋼筋,髒汙的血手甚至連指甲的顏色都模糊了,啞著嗓子,能出聲只是內容不詳。站在不遠處的眾人沒人能聽清他在說什麼,落入他們耳中只是一個受傷的男人瀕臨死亡的最後嗚咽,不外乎是求饒。
阿望啐一口:“周總,這事還是我來吧。”
周韞餘光瞥見有一道身影從身旁徑直走過,她沒去管,一直盯著曹金正。他再一次張唇,這一次,周韞看得很清楚,他嘴角的血漬不是外傷而是口腔血液順著唇角溢位,又沒及時清理,黏糊在了下巴上,髒汙遮蓋,那血就不怎麼明顯了。
阿望抬臂,指腹輕扣扳機。
千鈞一發之際,周韞快速向隔斷走去,她沒注意到阿望已扣上扳機。
槍聲震耳欲聾,有人慘叫一聲,聲線粗獷,極力剋制憤怒,忍著痛質問:“周總,你什麼意思?”
唯有周韞清楚,若非周域開槍打在阿望手腕上致使槍口偏移,那顆子彈必然射向她,慘叫的人也會換成她。
郭盈下意識看向周域,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陰沉臉色,好似下一秒即將爆發,只是此刻仍在隱忍。他們都沒預料到周韞會走過去,若非周域出手及時,周韞定然是結結實實挨下這顆槍子。
周域近前兩步扣住周韞手腕,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直接把人拽過來,慍怒的神色像要將她拆骨入腹:“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槍聲驟響的那一刻周韞整個人完全呆愣住,只瞧見有一個槍口對準自己,大腦思考能力瞬間消失,就那樣傻愣愣站在那兒什麼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