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棋貝海既已招供,那此事就屬於大陽皇室的內務,與外人無關,盜友貝海很快便被請了回去。
嘉獲帝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漠然地問椒棋貝海:“你為何要殺你弟妹?”申明煌情知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無力迴天,現在最要緊的,是要給父皇一個交待。他自己不管如何辯解,別人都不會相信他與此事無關,既然撇不清關係,那就只能把水攪得更混些。
他也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質問椒棋貝海:“你吃泱泱的醋,衝著我來就是,要打要罵都隨你,你殺她做什麼?”他此言一出,滿堂皆驚。聽他話裡的意思,他和衛泱泱倒有些感情糾葛?
申明煌很聰明,他知道不能讓椒棋貝海將刺殺案的原因扯到她與衛家的恩怨上去。那樣一來,衛家和衛泱泱就完全是受害者,只會得到父皇的同情。
可若是扯到男女糾葛上面來,自己縱然好過不了,衛泱泱聲譽受損,也別想再做王妃了。申明淵就再也得不到衛家的助力,等於是砍斷了他的一條臂膀。而且,椒棋貝海嫉妒成性才去刺殺情敵,這理由雖然不值得被原諒,倒也說得過去。
果然,他話音剛落,椒棋貝海的思路就被他帶偏了:“我說呢,怎麼衛泱泱在鞏縣襲擊使團都能全身而退,原來真是因為殿下在處處維護她!殿下七夕那天還另外派了人去綁架她,是想將她綁來,和她重溫舊夢是不是?”
她的話解釋了刺殺現場那五人刺客的來歷,兩隊刺客的主使人就全都浮出了水面。隨著夫妻倆的爭吵,嘉獲帝的面色越來越難看。刑部的卷宗上記載:那五人刺客確實不是去殺人的,他們剛開始並沒有下死手,是最後遇到了衛秉鐧堂兄弟三人大開殺戒,才迫不得已還手的。難道這場刺殺案,真的是因為老五和老六的爭風吃醋?
衛泱泱的眼神裡充滿了憤怒,可申明淵心裡更多的是恐懼。申明煌的這個計策實在是太惡毒了,若是父皇認定了兩兄弟是因為爭風吃醋才引發了這起刺殺案,那死的人不是申明煌,只會是衛泱泱!她在父皇心裡,就會和妲己、褒姒是同一類人,狐媚惑主、禍國殃民!
在現場一直只聽不說的申明淵終於忍不住開了口:“皇兄,若是做弟弟的得罪了你,你儘管教訓,我絕不會懷恨在心。可泱泱懷有身孕,你對她一個女人下手做什麼?你就算再討厭她,可她肚子裡是我的骨肉,也是你的親侄子。你也是做父親的,你狠得下心嗎?”
申明淵短短几句話,便將案件拉回到他和申明煌的矛盾上來。申明煌的臉上表現出了對申明淵的豔羨:“明淵,在你之前我就對泱泱傾心了。若非你橫刀奪愛,她早就是鳳泉王妃。你說,我心裡能不恨嗎?”
衛泱泱對申明煌怒目而視:“真是笑話,皇兄一直嫌我沒規矩,在姑蘇軍營時就對我一再刁難,害得我剛到姑蘇就生了一場大病。而且我在孃家時八字克人,怎麼可能去做鳳泉王妃?”
申明煌指著嘉獲帝面前的那些物證說:“那個紫珠手串,就是我在姑蘇時送給你的定情信物。你若不喜歡,那一直戴著它做什麼?”那串手串和其他物證一起被送來大殿,因為離殿下較遠,所有人都沒有留意。可那是申明煌送出的禮物,他一眼就認得出來。
雖然他知道衛泱泱的手串早就還給他,就放在他的臥房裡,現在的那串一定是文如的。可那又有什麼關係?手串又不會說話。更何況在鞏縣郊外,衛泱泱曾經當著很多人的面將那手串扔還給他,她現在想否認都不行!
*在調查案件時,因衛泱泱受了重傷且在月子中,不便去打擾她。因此刑部的官員在勘測了現場、畫了圖紙、收集了殺手的屍體和物證之後,先去的是平遠伯爵府和宋府。
衛秉鐧將自己在現場看到的事情描述完畢之後,忽然想到了什麼,從懷裡掏出一串手串:“對了,我在現場還發現了這個。但這手串看起來不像是刺客戴的,倒像是女孩子的飾物,也不知道是誰的,我怕被人踩壞就收了起來。”他手裡拿的,是一串由十顆圓滾滾的紫色珍珠串起來的手串。
那刑部的問話官員拿起來仔細觀察,刺客絕對不會帶著這麼易碎的東西出來行刺。而且刺客均是男子,那手串的大小,剛剛能戴在一個女子的手腕上。在現場清河王府被殺的侍從裡,有六名侍女。可那紫色珍珠是非常罕見的飾品,一顆就很貴了,更何況十顆?普通侍女是絕對買不起的。能戴得起這手串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衛泱泱或者宋文如。
那刑部官員將手串收好交給去宋府問話的同僚,手串就被同僚帶去詢問文如。宋文如被嚇得不輕,自那日被衛秉鐧送回家後就開始發高燒,病的十多日下不來床。加上刑部一直派人盯著她家,她絕沒有和別人串供的可能。
她雖在病中,記性卻很好,仔仔細細地講了自己為何做了清河王妃的馬車,又為何走那條偏僻小路,又是如何遇到刺客的。她所描述的和衛秉鉞所講的基本一致,她還補充說:“那天孟津公主也在,她可以為我作證。是我怕王妃覺得一路無趣,才到她車上陪她聊聊天。”
那刑部官員點點頭,這個去找孟津公主一問便知,很容易查證。他又掏出一件物證來,問宋文如:“這手串可是宋小姐的東西?”那手串就是申明煌送給宋文如的那串,為了麻痺申明煌,她像以前一樣一直戴著。可那天回家之後她才發現不見了,也沒多想,甚至心裡還有些暗喜:下次若申明煌問起來,就可以說是在遇襲時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