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區醫院不算遠,幾個人騎著腳踏車也蹬了十來分鐘。
這一去不要緊,不僅一個老太太吃撐,光是掛消化科的不少,靠著牆的一排木椅上坐了一溜,都不舒服地揉著胃,有人吃得太多走路都得扶著牆。
朱芸看得眉頭直挑,何必呢?
不過她倒是看到了一個熟人。
王老太太孤零零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眯著眼皺著臉。
她衝小徒弟使個眼色,“婁子揚,去問問那個第五個座椅上的老太太,到底怎麼了。”說著她還補充了句:“王顯兵的老母親。”
這小徒弟比較機靈,一瞅師父的模樣就明白了一二,笑著道:“得令!”
他眸子一轉,手往褲子後面的口袋掏了掏,然後急匆匆地往那邊走,等到老太太那也不停頓,只是手恰好碰到冒出口袋的錢。
一小沓錢有些重量,直接落在老太太跟前。
王老太太眼睛一瞪,下意識彎腰不顧腸胃難受拾起來,又看到前後左右人扭過頭來,就呲著牙有氣無力地喊:“小夥子,你掉錢了。”
說著她裝模做樣地追上去。
然而那小夥子還真扭過頭,摸了下褲子後面的口袋,急急地走上來,一把搶走老太太手裡的錢,“老太太謝謝您了,我剛借的錢,要給家人交錢辦出院呢。”
王老太太僵直著身子。
剛剛她是做樣子,聲音能壓多小就壓多小,哪裡想到那小夥子能轉過頭來呢?
那可是一沓大團結呀,少說也得有一二百塊錢。
進了她的手,那合該就是她的,如今被人搶回去,不是挖了她半個心?
疼得抽抽的,王老太太還不能說啥,畢竟周圍的人可都瞧著呢。
她按著胃假笑聲:“不客氣不客氣。”
小夥子很熱情,攙扶著她,“老太太您這是哪裡不舒服呀?我大姨就在消化科裡,正好讓她瞧瞧。”
說著他輕車熟路地將人帶進了屋裡。
旁人並沒有一點異常神色,在他們看來走後門是很稀疏平常的,更何況老太太拾金不昧,不過是插個隊,能有多大的事?
沒多大會兒,小夥子又攙扶人出來,帶人拿了藥送出大門口。
等人走了,他顛顛跑到朱芸跟前,眉飛色舞地說道:“好傢伙,這王主任是不是賺得錢都給媳婦了,咋老孃跟沒吃過飯似的,師父、汪科長您道這老太太吃了多少?”
倆人對視一眼,“三碗米飯?”
朱芸到底帶著王老太太前兒媳婦的記憶,猜測地問道。
婁子揚嘖嘖地搖頭,伸了個巴掌,又多加了個四,“五碗,整整五碗米飯,還有四盤菜,說是您做得太好吃了,一時放開肚子沒忍住。”
說完這個,他也想起來朱芸交待的事,“我問過我大姨了,從昨天早上開始到現在,她還沒回過家呢,中間瞌睡了三個小時,現在眼睛都睜不開了。”
“不是吃撐了,就是幾個食堂竄一遍亂吃一通造成得肚子脹氣,還有腸胃太弱冷不丁吃了大葷的時候拉肚子的。”
“今早有個很兇險的,吃了十來個大肉包子,差一點沒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