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聲音並不大,甚至外面呼嘯得風都能將其掩蓋,更何況大傢伙還打著電話。
可那絲絲縷縷的聲音,就像是蛛網般鋪天蓋地將大傢伙給罩住,雖然力量輕微他們手一揮就能消散,但是那股子絕望、壓抑、無處宣洩的痛苦,卻緊緊攥住眾人的心。
“同志,咱們農場福利待遇很不錯的,養活你們姐弟三人不難。你,你別太傷心了,要往前看啊,你妹子年齡小不懂事,別往心裡去……”
“對,現在的孩子被家裡人寵得不識人間疾苦,做什麼都理所當然,只知道伸手要,從他們那扣一點東西,都跟抹他們脖子似的……”
雖然說能來到昭陽農場,人人家裡都使了勁,可是相比較而言,他們是家裡推出來的犧牲品。
他們覺得很能體會到方芸妮的痛苦,紛紛勸著。
方芸妮剋制再剋制,才抬起哭得可憐兮兮的小臉蛋。
水洗過帶著委屈的眸子越發戳到人心最軟的地方,那狐狸眸子周遭的粉暈更加明顯,鼻尖也是可憐兮兮的粉色。
若是她帶上倆耳朵又生出一條尾巴,那麼大傢伙真以為是在雪地裡遇上了一隻狐狸精呢!
她輕笑著對大家道謝,然後走了出去。
厲清澤帶著隊正在巡邏,正巧走到這邊,看著人多就停頓下來抽根菸解解乏。
方芸妮打電話的聲音就順著風,飄入他的耳中。
女人哪怕扯著嗓子力圖壓過對面人的氣勢,也刻意掐尖嗓音增加傳播力度,可是他仍舊聽出了她那絲自帶的軟濡和奶兇。
他禁不住勾起唇角,小奶貓也有伸爪子的時候!
聽到大傢伙安慰她的聲音,厲清澤神色驀然一冷,將沒抽兩口的煙扔擲到雪地中,大步邁過去,便對上女人可憐兮兮、失魂落魄地飄出來。
方芸妮是任務者,來往這麼多的位面,演技早就磨鍊出來深刻入骨子中。每一分每一寸她掌握得恰到好處,少了沒法深觸大家的心引起共鳴,多了又太過做作和刻意了。
演得太過投入,以至於站起身她都是飄忽忽地,身上的情緒一時半會消散不掉,竟是忘了外面冰天雪地,而臺階上沾染了眾人腳上的泥水結冰。
她不免地踩上,整個人往後仰去!
眾人瞧見忍不住低呼小心。
而厲清澤直接衝上前,將人攬入懷中,四目相對……
昏黃的燈光下,小姑娘像極了雨水打過的桃花,孱弱卻美得驚豔了歲月,和他寡淡二十多年的生命!
厲清澤禁不住手上微微用力,似是要將人陷入骨子裡。
“疼,”小奶音委屈地響起來。
厲清澤緊抿著唇瓣,將人扶正,後退半步。
“要回去嗎?我正好要去宿舍那邊巡查。”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他轉身對著人群道:
“有跟親朋好友打完電話的同志們,都排隊一起回宿舍。”
天寒地坼的,打完電話的大傢伙都不願意繼續等下去,紛紛跟屋子裡的人喊一嗓子,或者跟旁邊還在等電話的小夥伴說一聲,抄著袖子縮著脖子哆哆嗦嗦小跑地往回趕。
方芸妮裹好自己,仍舊慢吞吞地綴在大傢伙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