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父子一見面就打成了一團,那頭舒氏上前,拉著孩子們就向著在後頭含笑看著的四蓮跪下了,
“婆母,媳婦不孝未能侍候在您的身邊,兒媳帶著兩個孩兒給您磕頭了!”
她的身邊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兒子也跟著跪下,口中叫道,
“祖母,給您磕頭了!”
同樣年已四旬的四蓮,早不復年少時那乾瘦的模樣,她如今身形豐腴,面板白淨,笑容甜美,不知情的人乍一看就是隻當是個養尊處優,年不過三旬的年輕貴婦人,那知這位乃是不聲不響,隱在幕後手握上百條戰船,手下幾千人,跺跺腳連著這江浙一帶都要震上三震的人物。
四蓮笑眯眯拉了舒氏,上下打量她,見她氣色極好,容貌依舊便笑道,
“好好,瞧著你這些年倒是過的不錯,看來福哥兒沒有虧待你!”
舒氏應道,
“夫君對兒媳極好,兒媳的日子過得極好,只是心憂不能在父母面前伺候,實在不孝!”
四蓮哈哈一笑指了院子裡跟兒子你來我往,拳風呼呼的丈夫,
“你瞧瞧,我們這樣兒,是用得著你們伺候的麼?”
若不是收著訊息,兩個孫子悄悄跑來了杭州,他們夫妻才急忙忙趕過來,說不得嘯林又要出海去天竺了!
舒氏一笑又問起牟斌,
“祖父他老人家可好?家裡弟妹們可好?”
說起公爹,四蓮的笑容有些收斂,
“你祖父他老人家這幾日有些不好,前頭還叫嚷著要再去西洋,只他老人家身子骨不比從前了,前頭受了一場寒,在床上將養了大半月,這幾日才算是緩過來了!”
劉氏三年前去世,那時的牟斌還在西洋歸來的海上,待到他得著訊息悄悄迴轉京城後,在劉氏的墓前坐了一宿,之後在京城住了一年之後重又南下,後頭再沒有遠洋,只是每日與邵氏在島上陪伴兒孫,享受天倫之樂,他如今年紀越發大了,雖說有一身的功夫,不過早些年打拼的舊傷也開始慢慢發作,雖說有四蓮為他調理,不過總歸天命如此,不是人力能挽回的。
四蓮嘆了一口氣道,
“祖父性子豁達,對生死看的極淡,家裡弟妹都在跟前,他倒是不念,只是想念你們!”
他們一家子都知曉,他們能在海外逍遙自在,甚至還在海上組成了龐大的船隊,肆意來往大慶海域,大慶的朝廷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都是因著有大兒子在朝堂上頂著!
說起來,許是因著福哥兒生來便與常人不同,他似是天生就適合在那爾虞我詐的朝堂上廝殺,自他十三歲入了京,成了大慶最年輕的狀元郎之後,這十幾年來沉浮官場,他是遊刃有餘,進退自如,一路自雲貴偏遠的小縣令做起,到如今入了六部離著尚書只有一步之遙,四蓮常想,
“福哥兒,就是借我的肚子託生,用了的我血肉,實則他那骨子裡還是有皇家的根兒在呢!”
說起來,從他親孃那邊算起來,他也算是皇族了,又在皇宮裡由弘治帝親自教導,所以他天生便適合過那官場裡面上帶笑,背地裡捅刀子的日子。
這廂婆媳正說話間,卻聽得轟隆一聲,石屑飛濺,一顆石頭子兒呼一聲飛了過來,舒氏還在發愣,手上就是一緊,她已經被經驗豐富的婆婆手疾眼快的拉到了一旁,而自家兩個傻兒子,還立在那處,看著被自家祖父一拳轟掉半個的假山,張大了嘴,半晌鼓起掌來,
“好啊!祖父好厲害!”
牟彪得了兩個孫兒的叫好聲,越發得意,哈哈一笑衝著大兒子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