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吉羽記得那年冬天北衷的雪很大,比賽完後無緣成為“夜哨子”的她,手上拎著一隻小小的包袱站在都府大門外,包袱裡裝著她僅有的一身舊衣,還有都府給的二兩銀子。
恰逢江清來都府談事,江清下轎的時候就看到她在門口,等到談完事且用過飯後,正準備離開都府時,她還不肯離開。
江清明顯注意到了她,關吉羽瞧著江清和都府門口的下人低聲言語了幾句,就衝著下人擺了擺手,然後又朝她招手。
他喚她:“你過來。”
她不吭聲,腳下也不動。
“我看都老兄這兩年怎的變得摳搜了些,一個孩子能吃幾口糧?更何況是這麼出色的孩子。”他笑聲爽朗地玩笑道,絲毫不顧忌這就是都府的大門口。
“我是南沁江家家主——江清。若是無處可去,不如就跟著我吧。”他身披白色狐皮大氅,站在不遠處笑意盈盈,關吉羽盯著他,覺得風雪中好像也沒有那麼冷了。
她永遠記得那日江清的模樣,他不怒自威,厚重的大氅也遮擋不住他偉岸的身型。看起來而立之年的他,一定有妻,有兒女。
他一定是最好的丈夫,也是最好的父親。
關吉羽和他並肩坐在馬車裡,她無父無母,不曉得為何腦袋裡閃過這樣的想法。
也許是當她猶豫地對他說起“您撿了我,可就不能再把我丟掉了”時,得到了他堅定的回答。
他說:“只要你不做窮兇極惡之事,我便不會。”
“您要想好了啊,我什麼都沒有,我就這一條小命給您。”她急忙再確定一番。
“不會,我說到做到,永遠不會丟掉你。”他還是一臉堅定。
江清不僅僅撿了被丟棄的她,同時撿起的,還有她的尊嚴。
馬車一路向南行駛,她的身體越來越暖。原來離開北衷這塊地方,竟然是這樣的一片天地!
關吉羽瞅了瞅小憩中的江清,忍不住好奇掀開轎簾,一路都在打量外面的風景。
馬車途經繁華的京城,一片繁榮昌盛讓她暗自嚮往,再往南初入南沁後,是一幅霧濛濛的煙雨之景,路上的行人或是撐著油紙傘踱步慢慢,或是迎著細雨碎步疾行,這在南沁都是很平常不過的景象,她卻看得津津有味。
快到江府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
她的肚子“咕”得響了一聲,驚醒了江清。關吉羽羞得臉一紅,窘迫地低頭死死盯著腳尖。
江清沒有笑話她,他連忙喊車伕停下,下了馬車。
再上來時他手上多了兩個麻團。
“先吃個麻團壓壓飢,等到府裡了有現成的飯菜。”
她咬了一口麻團,又默默拿出包袱裡都府打發她的二兩銀子遞給江清:“給您。忘了說了,除了一條小命我還有錢,足足二兩呢,是都府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