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一愣,不知是何意。她小聲說:“跟著您,我的東西就都是您的了。”
他聽完雙眼故意瞪得很大,佯裝驚訝道:“這麼多錢啊!怎麼不仔細揣好,可別露了財被旁人瞧了去,該要惦記你的錢了。”
說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似是很愉悅,說:“真是個傻孩子,你別誤會,我江某人可不是看上你的財物才要你的。”
江府自是修得氣派,相比於北衷都府的奢華,更多些南沁獨有的溫和儒雅氣息。府中無任何女眷。為數不多的女人也只是幾個服侍的丫頭婆子們,關吉羽雖好奇,卻不敢多問。
用餐後江清帶她徑直去了青字營,“你會功夫,往後就是青字營的一員了。”他的聲音很沉穩,令她覺得安心。
“我二弟江弦專心於詩書,平日裡都浸在書房裡溫習功課,盼他能順利考取功名如願進京。”提起二公子江弦,江清一副寄予厚望的大家長神態,繼而他話鋒一轉:“至於我三弟江纓年,阿纓平日裡沒個正形,前不久讓我押著送去京城,給他找了師父去學習騎射了。詩書文采他不行,男兒家的,只得讓他習武傍身。”
江清仔細地介紹了他的家庭成員。不難看出,二公子江弦讓他省心,也是他的驕傲,三公子江纓年雖讓他頭疼,但提起他時,江清臉上卻有掩飾不住的寵溺。
他這樣沒有距離的跟她隨意閒聊起家常,讓關吉羽的心又定了定,她再也不用擔心無處容身了。她有了新的家,青字營的哥哥們很客氣,軍醫還給她抓了新的藥囑咐她吃。
他是在效仿都遠橋嗎?都遠橋手下有私設的營帳,南沁世家也有。
但這些都不重要,不管讓她待在哪裡,她都樂意。她這條命都該是江清的,只要他高興,讓她幹什麼她都願意。
最重要的是,她要趕快養好身子,她一定要比得過都遠橋府內營帳的每一個人。
不是為了自己,她為的是給江清掙一口氣。
如今再回想起以前的種種,關吉羽只覺得痛。
那種痛不在於身體上的傷痛,是來自於細微的看不見的,心靈深處的痛苦。
那年她才十四歲,在她以為人生已經走投無路的時候,江清出現了。他撿了她這隻被丟掉的即將流浪的可憐貓兒,才讓她免受顛沛流離之苦。
那年她信誓旦旦要爭一口氣,護他一世安穩不是麼?
那個不過而立之年的大家主,因為她的失誤,徹底告別這個人世間了。
前線兵力不足一直都是緒澧朝中一等一的大事,前些年先帝崩逝前最後叮囑的,依舊還是為北部前線增兵的事。江清作為世家之子,他培養的青字營是為國,他所有的心血是為這個家,他短短這一生,為國為家,唯獨不為自己。
不久前她才問過江清,為何不為自己找一門親事,有個家主夫人也好,這個家總得要有個女主人來打理。
可江清卻笑著搖搖頭,說:“眼下阿弦抱病臥床,府中和青字營裡又都有諸多事情,我怕是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事,也不願哪家姑娘剛進我江府的門就要替我分擔這些,只能再等等......”
一生為善的人,至死都未曾替自己考慮過。
關吉羽閉上眼,枕頭一片濡溼。
江纓年是準備親自去一趟北衷的,從關吉羽那邊興師問罪完,還未來得及動身,北衷那邊已經率先過來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