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絕不會想到,到達邊關大型的首個夜晚,會是這樣一個難熬的處境,眾人皆是未眠。面前火堆燃燒跳躍的火苗,就像每個人這一夜的心境,跳動,不安。
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們還未來得及熟悉這邊關地形和戰事進度,就在這樣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迫進入這場驚慌緊急的迷亂中。
寒夜漫漫,不知等了多久,才遠遠看到一群人的身影。
不只是關吉羽,幾乎所有人都秉著呼吸,看著那歸來的隊伍走近,經過,再歸入各自營帳。
走在最前面的人,身上久經沙場的血氣與狠意,即便是很遠就能感受得到。他單手抱著鐵盔,大步走著,額間束帶上沾著的血跡早已乾涸。
那雙佈滿紅血絲的雙眼,雖然盡顯疲憊,卻依然炯炯有神。他自始至終都從未看他們一眼,只是走在他身旁的陳將軍對他說了兩句什麼,他才側耳聽了聽,卻未作出態度。
他始終目不斜視,仿若這天地之間的一切東西,都不曾入過他的眼,也沒有什麼能吸引到他。
即使面色平靜,也令人感到不怒自威。
他從他們幾個人身旁經過的時候,關吉羽甚至能聞到他鐵甲上的血腥味。
那股氣味讓她心內不由得一緊。
他受傷了嗎?不知那些血是他自己的,還是敵軍的?
她可以確定的是,這一定就是聲名遠揚的驃騎大將軍——項居安。
他和項臨城雖為親兄弟,卻生得一點也不像。關吉羽只是看見他腰間懸著的那塊腰牌——北衷項軍營獨有的,雲紋狼徽腰牌。
項居安臉上沒有一絲讓人看了能親近的溫和感,他氣質威嚴凌厲,面板粗糲黝黑,從頭到腳都是明明白白的三個字——真漢子。
事實上江纓年確實在仰望著他經過以後,才緩緩回過神來,喃喃輕語道:“這才是真男人。”
每個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都只敢暗自偷偷打量,若是那雙眼迎上來,只怕沒有人敢與之對視。
折殊嚥了咽口水,大氣也不敢出。半天才開口問道:“那準是項居安,項大將軍沒錯了!他走得那麼快,你們看清楚他的表情了嗎?你們說,他那個表情,到底算是打贏了,還是輸了啊?”
敬存搖搖頭,道:“沒辦法判斷,像這種王者一樣的男人,一輩子都是驕傲的。無論輸贏,你都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