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會知道,若沒有冬兒,若沒有像冬兒這樣的女子,他們又哪裡來的機會在這裡說三道四。
昨夜的黑霧已經散去了,陽光普照之下卻依然憋悶,白夜想說些什麼,但看著周圍圍攏著的,越來越多的人,只覺得張嘴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很想大喊一聲,將昨夜的事情公之於眾,可是看著冬兒趴在地上瘦弱的背影,卻覺得那些話如同千鈞重。
空穴來風的事情,就已經遭受了如此大的惡意,如果真的將真相說出來,難道冬兒,以及更多的冬兒,就能夠生活得很好嗎?就能夠被這些人尊重並照顧嗎?
心中煩悶,受傷的力氣不自覺大了幾分。
被白夜提在手上的男人感覺那鋼箍般的手掌離自己越來越近,拼命地向婦人使眼色。
婦人見狀,思索一番後,突然坐在地上號啕大哭:“沒天理啊!沒王法啊!偷東西的賊抓不住啊!家裡沒錢活不下去了啊!”
一邊說還一邊用眼睛打量著白夜,只要白夜稍有動怒的表情,便要一骨碌站起來,這就是城府。
婦人乾嚎著,手中的男人竭力作出視死如歸的瀟灑模樣,但灰白的嘴唇顫抖不止,這個時代的人,對於武者的恐懼是刻在骨子裡的。
“都讓開讓開!聚在這兒幹什麼呢!”
人群外圍突然傳來幾聲喝罵聲,打斷了婦人的表演。
白夜驚喜地發現,是昨天出現在學堂的此城城主,章自興!
章自興沒有昨晚的謙卑,也沒有面對老夫子和女學生時的愧疚,帶著兩個兵的他氣場十足,用鼻孔瞄了一圈,罵道:“一群刁民!在這兒圍著幹嘛呢!”
“城主啊,求您給小人做主啊!”婦人一頭跪倒在章自興面前,聲淚俱下。
“那個小賤人,騙了我男人的錢不還,還偷我家的東西,城主啊,青天大老爺,求您做主啊!”
白夜突然覺得這一幕就像一場鬧劇,刺眼的陽光也溫暖不了白夜現在的心,只覺得越來越冷。
“誰啊?在古雁城還有這種事?”章自興聲音尖銳且憤怒,像只被踩了翅膀的鴨子,嗖一聲就飆起了高音。
順著婦人的手指看去,章自興發現了跪在地上的冬兒,以及她大著的肚子。
看見冬兒的一瞬間,這隻鴨子就被人掐住了脖子,只能發出嘶嘶的吸氣聲,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你說的,是......她?”章自興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冬兒,向婦人問道。
“是她!就是她!”婦人的聲音更尖銳,一臉惡鬼相,恨不得吃了眼前這個比她年輕比她美麗,哪怕懷孕了也那麼招男人稀罕的女孩兒。
章自興不說話了。
周圍的群眾開始叫嚷。
“絞死她!絞死她!”
“趕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