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噩夢
江聿是被懷裡的人抓醒的。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不安地上下移動,尋找一個能夠攀附的支點。手顫抖著,手心滾燙,帶著被窩裡的熱氣,渾身燥熱。
以為是發燒,江聿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溫度與自己的並無兩樣。但異常的心跳聲和緊皺的眉頭告訴自己他不對勁。
江聿很快反應過來,夏榆音做噩夢了。
平時他的心跳聲是均勻有力的,聽著讓人心安。但現在卻雜亂、猛烈,在四下安靜的夜裡顯得響亮又刺耳。很明顯,睜不開的眼睛和過快的心跳聲都讓他難受無比。
江聿迅速把那隻茫然的手捉住,放在自己的頸窩處,讓他攀著。又把人往懷裡摟得更緊,一隻手環過他的腰,在他背後上下撫摸,伴隨著輕拍,極力安撫。另一隻手從他脖頸和枕頭之間的空隙裡穿過去,抱住他的腦袋,手掌覆蓋整個後腦勺,將他完全包攏在自己的世界裡。
“不怕、不怕……”
他心跳聲太快了,有如擂鼓,有如驚雷,幾乎要把屋頂掀翻。眉頭也依然蹙得死緊,哪怕有輕柔的吻落下也收效甚微。眼球在眼皮下慌亂地四處滾動。
頸窩傳來一陣細密的疼痛——他的手掐著那裡的皮肉,越掐越抖,手心溢位汗濕,些許打滑,但能感受到他正拼命抓住那根救命稻草。他右手平放在兩人中間,抓著床單,皺成一團。
江聿往他那邊靠得更近。
他的心跳連帶著自己的胸腔都震起來。臉龐湊得那麼近,甚至能感受到他臉上的熱氣——江聿貼上他的額頭,替他分擔一點恐慌。
睡前點的香薰已經悠悠散去,幾乎聞不到了,所嗅所感間僅剩下兩人擁在一起的溫度,不斷烘到臉上。以及他斷斷續續的呢喃和喘息。
一下下的拍背,一聲聲的安撫,他的狀態好了不少,至少心跳不再雜亂心跳,但抓著脖子的手還是沒放開。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不怕了不怕了……”
江聿不知道他到底夢見了什麼讓他害怕發抖成這個樣子,以至於噩夢連帶著鬼壓床,都沒有放過他。
他容易失眠,也容易做夢,好的壞的都做,但一覺醒來,能記住的又很少,只眨巴著眼睛,呆坐在床上,慢慢才回過神,開始洗漱整理。
之前看過的中醫說他多憂思,常傷神。雖然江聿想了不少辦法,平時也會在察覺苗頭的時候緊急中斷他的迷思,但怎麼也沒法根治。其實江聿自己也知道這沒法根治。
他只是笑笑說性格原因不要緊。
正常是不要緊,但真要緊起來就不是小事了。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今晚這場噩夢,不知道是哪一個想法在白天纏著他了,才在半夜突然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