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許是我認錯了人。”羅碧雲自顧自道,“倒是越看越面熟。”
白綰雲低下頭來,正思索待會是否要替那冰山美人解圍,若是他直接走了,便是坐實了他偷盜畫作的事實,那可不行!
正待此時,陳明秋卻當眾撕下了三幅畫作,揉成一團扔在了門外的雪地裡。
竟然將如此名貴之畫撕毀!
他走到畫坊堂前,請案板前人微讓,鋪開宣紙,硯盤墨水未乾,他執案上一筆,微微勻墨。
這少年郎竟是要當堂作畫!
畫坊有一窗未閉,瞧見窗外飛雪更甚,堂內筆墨如龍水天舞動。
眾人昂首望畫,皆異彩連連。
不知過了多久,墨幹,筆停。
與前刻一模一樣的美人圖映現在眾人眼前,少年郎再度提筆寫上:“冬梅。”二字才終而落筆。
“此臨摹當值五百錢!”
“我要了!”
“該當歸我!”
“臨摹?”陳明秋微抬起頭,看著眾人期盼的眼神,他終於死了心。他雖需要那五百錢,卻不想因此筆下之畫被世人論及是臨摹,更何況這分明是他自己所作之畫!
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再度當眾撕毀了方才正畫好的美人圖。
陳明秋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覺得可惜,手裡兩邊的碎紙如同他此刻碎裂的心。
他默默地走出太方畫坊,走入那厚厚的雪地裡。
令他可笑的是,那太方畫坊供著的齊太白畫像,正是他的先生。
世人卻不知先生是齊太白,而陳明秋知先生正是齊太白。
齊太白是蒼樓集詩詞畫聯第一大家,也是陳明秋三拜九叩的先生。
兩邊碎紙如同白雪落入雪地,任由溼透。
……
一處街角彎折處,陳明秋忽聞身後追趕聲。
“作畫的少年郎且等等!等等!”
陳明秋回首而望,卻見厚實的雪地上印著他一步一步的腳印,那先前畫坊請他離去之人竟在後頭在雪地裡艱難跑來。
待他走近,那人將一油紙遞來。
“畫坊之人皆是糊塗,那美人圖怎能臨摹而出?這五百錢你先拿著,待明日或者少年郎你有空之時將美人圖送來即可。”那人氣喘吁吁地攤開油紙,卻是五串銅板,一串為百錢,正好五百枚大錢。
不待陳明秋回話,畫坊之人已將油紙硬塞在他懷裡。陳明秋感受著懷裡沉甸甸地重量,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苦澀的笑著。
陳明秋沒想到,在回家的一里地之間又遇上了孟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