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天睜了睜眼。他的眼有些發紅,眼神中裹挾著幾分倦色,微微定在她身上幾秒後,又輕輕闔上了。
“你有錢付嗎?”
一問,切中要害。
柳綃綃覺得這句話就像一個巴掌,不輕不重地在她臉上打了一下。
她低下頭,老老實實地承認:“現在還、沒有。”
“我猜也沒有。”他似乎是嗤笑了一聲。
柳綃綃把頭埋得更低了:“不過,如果您能同意,就算我……找您借的,行嗎?”
“三院住的是你什麼人?”他篤定了答案一般,氣定神閒地又扔出一連串的問題,“他得的什麼病?這筆醫療費已經像個無底洞一樣要拖垮了你,你難道還欠得起別的債?”他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給她倒了一杯,遞到她面前,“柳綃綃,你逞什麼能呢?”
女孩的神色變了幾變。
清澈的眼中先是隱隱浮上一陣霧氣,接著眼簾就低垂下去。女孩借低頭喝水加以掩飾,暗暗瞪大了眼睛,死命地把眼淚逼了回去。
她不允許自己哭,不允許自己委屈,更不允許自己發洩。
徐江天心中的憐惜翻江倒海一樣湧起。
他透過柳綃綃的身體,彷彿看見了8歲那年剛剛失去父母的自己。
從前不知道多少個夜晚,他也是這樣忍耐、極力地忍耐著熬過來的。
一個人苦苦支撐,在無盡的黑暗裡踽踽獨行的滋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柳綃綃低頭蜷縮的身影,讓他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發頂,哄哄這個原本脆弱但強迫自己堅強起來的女孩。可是手剛剛抬起來,他似乎察覺到自己的異樣,遲疑片刻,又收了回來。
最終選擇坐回她對面,靜靜地等她調整好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