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綃綃平靜了好一會兒,直到房間裡的冷氣把眼皮上的紅腫吹散了,才抬頭看著徐江天。
她第一次這樣仔細地看他。眼前的男子長眉如劍,微微上挑的眼尾為他的眼神添上幾分銳利,然而此刻,他看著自己,臉上沒有一絲傲然之氣,反而是一派平和。
他沉沉的目光像古井一般,清冷,深不見底。可是不同於以往,今天他的眼神裡裝著幾許理解,裝著幾分同情,甚至……一絲憐惜。
柳綃綃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錯開眼神,眨了眨眼再看,徐江天的目光依舊不變。他是那麼坦然地迎接她的探究,同時也把她探究得那麼徹底。
“所以徐總,從一開始您就都知道了嗎?”
徐江天大方承認:“我猜的。”
他隨手撥過一堆牌來,手指輕動,慢悠悠地把牌碼起來:“城南春離三院最近,又是午飯時分,你既然不是住在門口的本地人,就極有可能是出來買飯的病人家屬。”
“那……”
她還沒來得及往下追問,徐江天已經料到她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以你這年齡,如果有父母幫襯著,你又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他瞟了一眼柳綃綃。
她的眼眶又一陣微紅,一串眼淚像灑出了絲絨袋子的鑽石,骨碌碌碎了滿地。
像只無辜的小兔子。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發頂。
她的頭髮很軟,真像兔子的絨毛。
柳綃綃像被他這個舉動驚呆了,一動不動地等著他的手挪開。她哭起來的樣子最可憐,兩滴眼淚還掛在臉頰上,欲墜未墜。
徐江天給她拿了兩張紙來:“擦擦。”
柳綃綃點點頭。潔白柔軟的紙巾在面上一點,拭去了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