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起「樂得清閒」四字時,眼底的黯然沒有逃過鐘不群的眼睛。
「不必。一次沒能上臺而已,對我來說又不是什麼致命的打擊,」鐘不群的語氣彷彿很輕鬆,「顧青和黎漓老師肯定不會放棄,說不準人選已經擬定好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訓練了。我希望老師們做了這樣的打算,至少可以送你不留遺憾地跳完地區總決賽。」
輕鬆?怎麼可能會輕鬆?一切都只是表象罷了。
鐘不群害怕盧盼盼擔心才會這樣說。實際上,對於自己的傷勢,他是很在意的。嚴重到這種程度的腳傷,就算複查後醫生認為已康復,以後也不能做劇烈的舞蹈動作,這都是無法扭轉的事實。
若說以前他還能有潛力成為職業舞者,也有著透過青苗杯被知名舞團或舞協注意到的目標,現在,他只能不斷簡化自己部分的動作、突出盧盼盼的優勢,從能夠充分發揮水平的舞蹈學院香餑餑成了襯托紅花的綠葉。
讓他來給盧盼盼做配,他自是一點怨言都沒有。只是想起自己的理想因為他人的蓄意謀害而落空,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還是先保住盧盼盼,藏起自己的傷心吧。只要勸得動盧盼盼安心參賽,送走她之後,自己再慢慢地獨自消化壓力與情緒也可。
「好,我聽你的。不過你要答應我,腳傷好起來就第一時間告訴我,好不好?」盧盼盼語氣溫軟,像是在邀請鐘不群一同參賽,也像是在懇求上天讓他的腳傷更快見好。
「嗯,我答應你。」鐘不群說。
......
鐘不群受傷對鍾盧組是致命打擊,可對於姜嫿來說,卻是令人雀躍的事。
沒辦法,她就是看不得盧盼盼好。
自從那天她負責晚上造訪、支開盧盼盼,傅陽把鐘不群弄傷之後,她回到A大,連應付盧盼盼都懶得應付,乾脆一連數日沒有聯絡她。盧盼盼好像正忙著照顧和擔心鐘不群的傷勢,估計還沒回味得過來,也沒有想到或顧得上和姜嫿撕破臉。
專業課早就複習好了大半,姜嫿倒是難得在愉快的心情中悠閒度過了幾天。
這回,看你還怎麼搞定總決賽。選新舞伴,申請能不能被批准暫且兩說,這新舞伴的水平要是全靠盧盼盼帶飛,估計大機率要止步總決賽。
硬要讓鐘不群上場麼......嘖嘖,鐘不群現在這個腿腳,連最基礎的中間組合都無力完成吧。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們會不會成為下一組‘遺憾退賽的選手呢。」姜嫿的唇角,勾起一絲與她的精緻臉孔極其割裂的惡毒笑容。
退賽吧。
退了賽,失去了保研,你就只能草草地準備考研。
專業課還勉強可以應付,那英語考試呢?你整日泡在練功房裡,我就不信你的英語成績也可以過關。
姜嫿自認為算無遺漏,盧盼盼註定不會有好的發展,而自己十拿九穩,透過考研的道路曲線救國卻極有可能在未來成為專業的舞者。至少在成功入學後,只要自己肯下足苦功夫,畢業後或許就可以擔任舞蹈教育、舞蹈表演、舞蹈編導等多種型別的工作。
她就會比盧盼盼更強。
多年以來,對盧盼盼從羨慕轉為嫉妒,直至現在一心想要毀了她,姜嫿幾乎把盧盼盼當作了自己的假想敵和心魔。
但其實自己當年與夢想失之交臂,又與盧盼盼何干呢?她的水平的確是當時班級裡的第二名,在她和盧盼盼都公平競爭的前提下。盧盼盼對她尚且沒有惡意,而姜嫿則沒能直面自己內心深處的不甘心,把一切負面情緒只轉嫁到盧盼盼身上。
還是在盧盼盼不知情、一心仍把姜嫿視作最好的閨蜜的情況下......
饒是如此,姜嫿在對盧盼盼使用各種手段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悔意或是任何不忍心的表現。在她看來,她就是在拿回自己應得的東西。
從小就嬌慣、願望無不被滿足且家境優渥的姜嫿,把自己的一切渴望都視作理所應當。
真正受到了不公平對待的,恐怕是盧盼盼和鐘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