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叔,之前那麼多饑民都到哪裡去了?”
儘管陳府的吃食一應俱全,毫無饑饉之憂,但陳年多少也瞭解過他們的動向。誰還不是從苦日子裡趟過來的呢?
“自打雪落了下來,甘縣的湯水棚子就徹底不支啦。當天街上就多了不知道多少凍僵了的可憐人。活下來的又能到哪兒去呢,這雪又不是隻下在獲澤。如今的饑民倒是少了許多,等雪停了,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沒了生計啊……”
二人沉默片刻,吉日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以陳府的家業,救濟幾個饑民應該算不了什麼吧?”
“話是這麼說,可善門難開,善門難閉。陳府今天接濟一個,明天就有十個人在門口賴著不走。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呀!”
“那之前說好要開棚子賑災的事……”
陳年聽到這裡,不禁嘆了口氣。
“賑吧,現在攏共剩不下幾個人,就算讓陳府包圓了,一天也要不了一兩銀子。你同著老爺提一嘴,他會答應的。”
來來回回又扯了幾句閒篇,陳庭靖提著一口青龍偃月刀來到待客廳。
“阿日,今天到府上幹什麼來了?若是要支粥棚的話,你與陳年操辦便是了,不須與我計較。”
陳年取過一塊毛巾遞給老爺擦汗,耳聽得“撲通”一聲,兩人一瞧,吉日跪在了地上。
“陳員外,阿日先替那些饑民謝過您的大恩大德!”
陳年趕忙將吉日扶起,而陳庭靖長舒一口濁氣,心情愈發愉悅。
“謝什麼?老夫如今兒女雙全,種些善因,也算給文兒禮兒攢些陰德。”
吉日終究沒將餘春風的事情告知陳庭靖。他欠下陳庭靖的債已經不少,若是三番兩次地乞求,自己十年放牛沒賣掉的身,遲早要絆在陳家的門檻裡出也出不來。
與吉日寒暄一二,陳庭靖便回臥房歇息了。管家陳年猶自奇怪,為何吉日不與老爺通稟他孃親被劫的事情。
“年叔,我能有今日,全仰仗陳員外給的二十兩銀子。我吉日雖然沒混出個人樣來,但也知道幾分好歹。那餘春風再橫,只是為了求財而已,現在我還兜得住,真要走投無路了,自然會開這個口。”
陳年終究沒再說這一節事情。
“你要支粥棚,只管去請人,銀子陳府會出。山匪險惡,莫要與他們多做糾纏。”
吉日點點頭,答應過後便離開了陳府。
回到自己的饅頭鋪子,吉日找六必居的掌櫃劉喜要了塊幌子布,蘸飽了墨水的毛筆撇撇如刀點點似桃寫下四個大字:
替天饗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