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搭在兒子的肩膀上,“絕兒,你能學會‘焚心御爐訣’,我真的倍覺驕傲,你做到了父親做不到的事兒,這是個好兆頭。你天資卓越,於我身上發生若可稱為奇蹟的事於你或許連奇怪都談不上,頂多只能算作你一生輝煌戰果裡稀鬆平常的一個。每一回的磨鍊對你皆是一次蛻變,冰蓮湖底,我親睹你歷經結‘繭’,今年的百城大比乃是你面世的最佳時機,父親期望你破繭化蝶,大放異彩!”
……
韓府
皎潔的月光傾灑在竹屋前的廊梯並蔓延向上直至鋪遍整條走道,不過當它來到窗沿的位置時便再也無法進入分毫,因為屋內亮起的燭芒不留餘地將其阻隔窗外。
越過窗紙間對映的黑影,燭臺旁,韓紗裙衫盡褪坐落床上,光潔的腳丫子離地半尺,雪白的小腿蕩來晃去;手指挑撩著床幔的一角,淺綠色的帳幔輕輕舞動,其上描繪的雀鳥羽翼翕張宛如翱翔,“娘,您洗好了沒呀,我都數了十幾個一百了。”
“你個沒心沒肺的小妮子,長這麼大了洗澡還要人幫忙,眼下倒嫌棄起為娘慢了。”溫潤的音色由遠及近,掀開珠簾,迎面好一位芙蓉出水般的女子,她淺笑嫣然,一頭已經梳順卻還未完全乾透的青絲披散兩肩,溼漉的髮尾在她身穿的褻衣上沾染了幾處水漬。
“娘,誰讓您穴位按的這麼叫人享受呢!”韓紗跳下床,踮著光溜溜的腳丫拉著竹欣就往床邊拽,將母親按坐下後,她便順勢躺在了母親的雙腿上,隨即兩條手臂環抱著她的腰肢,頭埋入她的腹部,嘟噥道“哇,好香啊…”
竹欣拂手把胸前的長髮攏到背後,生怕有一點兒水珠滴到女兒的臉上。片刻,韓紗換了個舒適的躺姿,捏著母親柔若無骨的纖手,側頭對著她說道“娘,我想聽您講故事。嗯…您就給我講講您在外行醫救人時遇到的奇聞趣談唄。”
竹欣眼角閃過一絲憐憫,嘴邊泛起一陣苦澀,“在外行醫,凡與我有交集的基本都是生老病死,傷殘疫疾;此種種無非是人間磨難,世上不幸,箇中體悟只恨蒼生黎民命運多舛,又怎會有奇聞趣談呢。”
母親話剛講完,韓紗立馬‘噌’地坐直身體,腦袋耷拉,眉目低垂,小手捏著耳廓十分抱歉地道“娘,紗兒失言了……”
竹欣怔神一愣,想不到自己的‘實話實說’居然能給女兒帶來那麼大的反應,其善良純真的本性使她甚為高興,食指在女兒鼻樑上輕輕一刮,“奇聞趣談儘管沒有,不過今年恰逢百城大比,我這兒倒有一個關於它的傳說,不知你要……?”
“要聽要聽!”韓紗雙眸一亮,迫不及待地應道。
“好~”竹欣清了清嗓子,朱唇輕啟開始了繪聲繪影地敘述。
“相傳千年前北冰域盤踞著一隻滔天巨獸,巨獸以吞噬天地元氣為癮,其雖未直接屠戮生靈,但它的特性導致整個北冰域內元氣匱乏,修煉者功力寸步不進,糧食作物顆粒無收,使得本就貧瘠的北冰域更是雪上加霜。
此番數年,北冰域哀鴻遍野,易口以食。終於有一天,來了兩位大能,二人決心收服巨獸還百姓太平。當二人御空凌雲釋放元力,霎時以二人為源兩股磅礴的元氣向四面八方滾滾奔騰,完全不用尋找,受二者氣機牽引,巨獸的本能讓它自覺領地遭到了侵犯。
夾雜著震耳欲聾的咆哮巨獸龐大的身軀直衝天際,合二人的佈防硬是被它撕開了一道口子,其狠惡暴戾的一面展露無遺。兩位大能想收服巨獸,同樣的巨獸對他倆也是垂涎欲滴,似這般浩蕩澎湃的元氣何嘗不是一頓大餐。如此二人一獸遙遙相對,洶湧的戰意遮天蔽日,一灰一黑相互拉扯,各據半壁蒼穹。
幾乎快要凝成實質的精神威壓宛若蛛網束縛著北冰域的角角落落,強烈的窒息感以致萬千城民百姓連仰頭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得十分艱難。”
“一定要打贏啊!”跨越千年,韓紗設身處地說出了無數城民百姓的心中希求。
揉了揉女兒的臉頰,竹欣接著道“是時,所有人攥緊拳頭眯著眼吃力地抬望穹頂。
轟——
巨獸前蹄勾揚,匹練的戰氣彙集融聚,彷彿重錘砸破鼓皮,鐵蹄下踏之際虛空應聲碎裂,此一擊令雙方積蓄已久的戰意瞬間暴發,這場關乎一域生靈生死存亡的曠世大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頃刻,碧空白雲原有的明媚徹底被黑灰織纏的陰鬱所取締,天昏地暗的環境下,飛禽折翅哀鳴,走獸蜷尾嗚嚎;北冰域內男女老少通通舌嘗津苦,喉頸吞嚥,心田覆蓋著一層愁翳。
大戰伊始,仰觀蒼穹,爪痕與劍影縱橫交錯,連綿不斷。兇悍犀利的攻殺使雙方的戰圈逐漸縮小並愈發形似一顆圓球,黑灰糾絆的圓球迂迴徘徊,飄忽上下,其行跡給青天大地留下一道道傷口溝壑。
鏖戰了一個晝夜,雙方戰圈也是從東往西,自南到北打得難捨難分,期中各有折損,由此萬里長空刮的是腥風下的是血雨。黎明拂曉,當次日的光輝薄了些許陰霾,巨獸銅鈴大的眼珠竟透露出幾分頗俱人性的得意,它周身黑霧席捲,吞噬元氣的優勢漸漸為之佔據了上風。
兩位大能見此情景,心知不妙,他倆相視點頭,同時振臂一揮,二者袖袍裡各飛出一座琉璃宮殿,雙殿接觸的一剎,立馬光芒萬丈,迎風大漲化為結界將二人一獸籠罩在內。結界鎮壓,界外的黑灰戰意緩緩驅散消融,天地終是重現了清朗。久違的耳聰目明之感讓不解戰況的人們首次發出了呼叫。
對巨獸而言,吞噬無門,它怎能不氣急敗壞?於是它收斂黑霧,一聲怒號鉚足力量朝結界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