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廠這幾年效益不好,廠子裡的生產都不能維持正常執行,許多時候開工嚴重不足,經常半天開工甚至一週才開工兩三天。
效益不好,廠子賬戶上也就沒什麼錢,可職工的工資還是要發的,全廠130多號人,平均工資就按五十元左右來計,算下來一月工資支出至少就要六千五百元左右。
此外還有退休職工的工資和醫藥勞保的支出,這些全部加起來要超過萬元了,這還沒算上一分廠的裝置維護、原料採購、生產成本支出等等,如果算總賬一分廠的收入和支出相比,每月要虧損近萬元,而這些虧損部分一直是總廠在不斷補貼。
一個月補貼近萬,一年下來就是十多萬,在這個時代這筆可不是小錢,總廠對一分廠的虧損很是頭大,再厚的家底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長年累月下來總廠上下極為不滿,這也是江大海和顧平商量後直接把一分廠這個包袱順勢丟給宋援朝的主要原因之一。
相比前些年的物價,這兩年隨著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的深入,物價已有了部分提升。平均一個月五十元左右的工資在現在看來也就是勉強維持一個正常家庭的開銷。
廠裡的職工大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每個月就靠著這些工資過日子呢,每一分錢都是有去處的,平日裡買瓶醬油都要精打細算。現在,一聽宋援朝要搞什麼獎懲制度,這不是在他們唯一的蛋糕上動手麼?這一下子哪裡還能按捺得住?
“宋副廠長,你什麼意思?難道說要扣我們工資不成?”
“我們的工資你有什麼權利動?工資標準可都是國家定的,這是國家的企業,你就算是廠領導也沒這個權利!”
“說的對!宋副廠長,你這樣做有些過分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要向上級反應情況,你這是擺明著打擊報復,損害群眾的利益!”
“我們的工資本來就低,和你們當幹部的不能比,一家老小都靠工資吃飯呢,你這是要砸我們飯碗呀?不行!如果這樣我絕不答應!”
“不答應!我吃不起飯就去你家吃,把老婆孩子全帶上天天賴在你家,你吃什麼老子就吃什麼,我倒看看誰給你的權利!”
一時間,眾人忍不住就高聲反問,前一刻還秩序良好的會場裡頓時喧鬧非凡,許多人憤憤不平,七嘴八舌地衝著宋援朝直接斥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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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援朝也不回答,靜靜坐在那邊任憑他們亂哄哄地說著,目光平澹地看著他們。
身邊的佘亮皺起眉頭,正要起身呵斥卻被宋援朝用眼神制止,他微微搖頭示意佘亮先不要說話,佘亮雖然不明白宋援朝這麼做的用意何在,不過看宋援朝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暫時放下了心。
過了片刻,眾人的聲音漸漸小了些,但他們卻都把目光投向了宋援朝,似乎都在等待宋援朝對這個決定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
宋援朝笑著開口,聲音透過面前的話筒傳到所有人的耳中。
“大家說的對,我雖然是總廠的副廠長,可我也沒權利動大家的工資,別說是我了,就算是大海書記和顧廠長也沒這個權利,甚至局長、市長、書記都沒這個權利!”
宋援朝這一句話出口讓所有人呆了呆,這人怎麼回事?怎麼說的話前後不搭?難道當領導的就是把自己說出去的話當屁一樣放?前面剛說後面就自我否認不成?
正當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宋援朝的聲音繼續傳來。
“工資我是沒權利動的,可是我有權利動大家的獎金。大家都知道獎金不屬於工資範圍,屬於企業內部的獎勵或者福利,如何發獎金,獎金的多少,這些權利都在廠裡,我這樣解釋大家明白了吧?”
這話讓眾人又是一愣,獎金?這個名詞大家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一分廠以前都是有獎金的,當年效益好的時候,有月獎,有季度獎,有半年獎還有年終獎。可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自從賈凡當了廠長,一分廠就是王二小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先是取消了月獎,後來取消了季度獎,再後來連半年獎也沒了,去年的時候年終獎也終於消失了。
一分廠上下已經好久不知道獎金是什麼滋味了,現在能夠工資到手許多人心裡已是在喊“阿彌陀佛”,作為一分廠的一員,廠子現在是什麼情況大家心知肚明,假如沒有總廠在後面擦屁股,僅靠一分廠自己別說發不出獎金,說不定發工資都難。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難道宋援朝要恢復獎金了?這不可能吧?宋援朝又不是神仙,他今天才剛接手一分廠啊,現在一分廠自己養活自己都難,怎麼可能有獎金?
“怎麼?大家對我說的獎金似乎有些意外呀?呵呵,沒關係,今天我就再宣佈一件事,從下個月開始一分廠恢復獎金制度,每個月的月獎、每個季度的季度獎還有半年獎和年終獎全部恢復。”
“宋廠,您沒開玩笑吧?”
“真的恢復獎金了?您不會是隨便說說吧?這可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