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
屋內點著暖爐,熱騰騰的,叫人心中生出幾分倦煩。雲宸擱下手中的奏摺,抬眼便看見窗邊擺著一盆金黃色的迎春花,那花朵開的正豔,上面還掛著晶瑩的露珠,是剛摘下來的,很是新鮮。
他卻不由自主的皺了眉,“李福安!”
“聖上,奴才在。”
雲宸想說什麼,想問他為什麼今日是迎春花,可突然又問不出來了,只問了句:“怎麼把芙蓉花換了?”
“回聖上,芙蓉花已敗了許久了。早就換了許多種花了,您前些日子不是說,陸姑娘喜歡迎春花,叫我們多在殿內種些嗎?碰巧這月迎春花開的正旺,林衡蜀便給各宮的人都送了迎春花。”那太監將頭埋得老低,生怕雲宸發火,他近些日子實在喜怒無常,即便自己跟在他身邊十來年,都覺得陌生。
“敗了嗎。”雲宸喃喃道,也不像是在問他,李福安便不敢開口作答,又見他起身就往屋外走,留下一句:“日後不必叫陸姑娘了,叫皇后吧。”
“是,聖上。”李福安見他沒發火,鬆了口氣,拿上披風便追了上去:“聖上,外面涼。”
他說的不錯,的確涼,雲宸一腳踏出屋子,便叫迎面吹來的冷風吹的打了個哆嗦。一併吹散了他幾日來繁雜的思緒。
屋外的景象與屋內大相徑庭,殿內的芙蓉樹上光禿禿的,半點花的影子也見不著,竟將金碧輝煌的崇德殿襯得有幾分蕭條。
他站在樹下,一言不發,腦子裡竟然回想起君玖的音容笑貌,只覺得更冷了。他許久沒想起她來了,從半年前把陸瑾卿接進宮起,他就再沒去看過君玖一眼。
正主都回來了,替身的確沒什麼必要了。他也沒怎麼想起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敢想起,總之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前些日子一見,便是最後一面了。
他摸著芙蓉樹枯瘦的樹幹,面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嘆了口氣:“李福安,今年怎麼這樣冷。”
那太監戰戰兢兢的,也覺得今年格外冷。面對現在的雲宸,他覺得脖子上那顆腦袋總不太穩當,說不定那時那刻就落了地,涼涼了,能不冷嗎?
見身後沒有人回話,雲宸倒也沒為難他,吩咐道:“這棵樹,叫人移走吧,光禿禿的,不好看。”
“是,聖上。”李德安連忙應是,卻見雲宸仍站在那,摸著樹幹,步子也不挪開。
“你怎麼不勸我留下它,畢竟種了好些年了,說不定有些感情呢。”雲宸又悠悠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