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原生家庭帶來的焦慮感也讓時生在和溫程相處的過程中患得患失。
諸如此類,無一不在讓時生對溫程的感情加深,而不愛和人接觸的時生也已經到了會産生情慾的年紀,因此,兩相結合,時生便把這裡的一些感情誤認成愛情。
這是溫程堅信的。
他們都需要時間,消磨、沉澱、冷靜和接觸新人,只有這樣,才能驗證自己的感情是什麼。
或許,他會確認他對時生的感情裡確實如時生所說有愛情的成分;
或許,時生會發現愛情原來是另一個模樣,從而放棄對他不合常理的追求;
或許,他們一直無法確認感情,永遠這樣說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久不聯系,漸行漸遠,尷尬難受,耿耿於懷……
或許……
這是誰都無法預料的事,只能靠分隔兩地的生活來驗證,畢竟他們互相陪伴太久了,不知道那份將他們的一切黏連在彼此身上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不知道這份感情是否不悖倫理,是否堅固牢靠,是否扛得住未來可能生出的一切芒刺……
因此,分開,冷靜,辨別感情,是目前他們能想到的,處理眼下問題和境況的最好辦法。
“唉……”溫程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從決定收養時生的那一刻起就做過心理準備:時生長大獨立成家,他按照自己獨身主義的計劃孤老無依,他和時生早晚有一天要分離,偶能見面都很感激。如今,他們如他預料中地分離了,卻沒想到,會是為了這種目的。
溫程疲憊不堪地把自己砸在被子上,屈起身子,抱著自己,發呆,發愣,大腦彷彿沒了思考能力,時間也彷彿停止在這一刻了,他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琢磨。
他不知道可以想什麼,或者說他不敢想,他怕一想點什麼,盡管只是天氣、飲食等等這些毫不相幹的事,也會難受得想哭。
他不能難受、不能哭,因為這和上一次他與時生分離時的感受不一樣。
這一次,不知為何,他總感覺,一旦開了頭,就好不了了。
他一動不動地維持這個姿勢和狀態,時間長了,意識逐漸昏沉,即將睡過去的時候,來電鈴聲響了。
溫程剎時睜開眼,意識還沒回籠,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掙紮著爬起來,撲過去抓起手機,急切地按下接聽,同時,一聲嘶啞的“喂”已經大吼著傳到了手機另一邊。
手機另一邊的程露被這嘶啞的聲音和急切大嗓門嚇了一大跳,立馬看了眼手機,不會打錯了吧,溫程幾時這麼接過電話?
還沒等程露做出回應,那邊又吼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回來?”
句式是疑問的句式,語氣卻是命令的語氣。
“時生?!”見對方不回應,溫程又吼了一聲。
程露被吼懵了,這時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張了張嘴,嘆了口氣,直接掛了電話,三步並作兩步沖到溫程家,門鈴都快摁爆了才把溫程摁出來。
“這回醒了嗎?!”程露一把奪過自家店員端著路過的一瓶冰酸梅湯砸溫程懷裡,恨鐵不成鋼地吼,“傻子!”
“啊!嘶——”溫程被砸得驚了一下,肚子瞬間吃痛,“醒了。”
程露冷笑一聲,“覺醒了,但人還沒清醒!”
溫程疲憊地靠在烤魚鋪的軟座靠背上,有氣無力地反問,“那你說,怎樣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