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非黑瞳看著他:“明爺爺就在旁邊,而且我記得霍念伯伯也是用柺杖的,對吧?”
明爺爺就是今天的壽星公,霍念則是霍成臨的叔叔,霍家實際上真正掌權的幕後大長輩。兩個老爺子都是三十多就拄拐,一個是圈子裡德高望重的老爺爺,一個則是隨時能把霍成臨罵得不敢吱聲的人物。
男孩一下被噎住了,臉色很難看。
厲非想走,卻又停下腳步:“而且你不覺得……靠自己白手起家的人,其實遠比你我這種靠繼承家産而有事業的,要厲害和值得尊敬多了。”
“腿有問題,也總比腦子有問題好。”
“你可以回去把這些話一五一十學給你的霍叔叔聽,告訴他我和他從來不是一類人,不會只沉溺於‘完美的藝術品’而永遠沒辦法看見真實的‘他人’,更不會像他一樣雙腿健全但總喜歡往陰溝裡走。”
男孩臉漲得通紅,惱羞得快哭了。
厲非離開後,一個去露臺待了會兒吹吹風,腦子有點亂。
最近霍氏集團爆出了很多負面新聞,一會兒是高層領導集體聚賭的錄音和影片,證據確鑿幾乎端掉整個集團公司決策層。一會兒又是稅務問題被查,股票大幅下跌。
一夕之間霍氏搖搖欲墜,美國那邊的背後保護傘似乎也並不想伸出援手,反而像是想把霍家棄如敝履一樣拋棄掉。
商業公司都是利益至上、見風使舵的。背後勢力的做法,讓其他很多相關企業也開始明目張膽地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雖然現在這種情況圈內也常見。背後勢力如果從頭到尾只是把霍家當狗,把狗在沒用的時候扔出去自生自滅很正常,這裡面根本沒有任何感情的考量。
但其實如果換做厲非,他覺得他應該不會採用這麼容易逼得自己的黑手套狗急跳牆的做法。而是會選擇溫水煮青蛙,讓霍家在懷抱微茫的希望裡漸漸一無所有,再無反抗。
無論如何,厲非覺得不對勁的是……面對大廈將傾,霍成臨的態度似乎太平靜了。
不僅仍舊聲色犬馬,甚至前陣子幾次宴席碰到,都還有閑心到他面前一副很熟的樣子指點江山。
這不太正常。
霍成臨不該這麼腦殘。雖然他們圈子裡很多高高在上久了的人飄了以後,都很容易變得瘋狂又離譜。但像霍成臨這種私底下害人無數的陰狠之人,不該突然昏庸。
絕對沒道理這個關頭還有那麼多閑心還來關心他的感情生活,自己不來還要放人來挑釁。
這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還是某種程度上的暗示威脅?
厲非黑瞳沉沉,異常心煩。
……
當晚回去路上,他還是打了個電話給施勞德。
十幾分鐘之後,一個遙遠的號碼回了電。黃晨瀚一家現在被他和警方保護起來了,全家正在東南亞一個很安全的海島上。
對面阿姨的聲音背景裡有海風,她喃喃說:“都好,都好,晨瀚現在都能想起一些大學時候的事情了!”
她停了停,又忍不住問:“小非啊,我和他爸……什麼時候能回去啊?這裡什麼都好,海也漂亮,鄰居也淳樸,可實在是語言不通,食物也吃不太慣。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可是……”
厲非只能垂眸安慰:“叔叔阿姨,麻煩再等等,再忍耐一下。為了你們的安全,就快了。”
他終於在晚上十一點回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