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松綠的帷幔輕拂,光影細斜搖晃,如薄霧朦朧,更似碎金綴於其間。
她未料季硯會將筵席設於涼亭,心有所思,又念及季硯的那位寵妃是否會赴宴……
這處不大,恐怕容納不下幾個人。
“晏娘子,當心臺階。”提裙而上時,度月心細,提醒了她一句。
青石盤錯的石階頗有野趣,可夏日草木繁茂,難免有兩枝生得好的花枝露出頭來,一簇紫薇花便越了界,纏上了她的袖子。
她微頓,再抬眼瞧涼亭時,驀然瞧見個玉白錦袍的男子身影,那側顏衣著,酷似季淮,她臉色驟變,腳下也踩空一步。
“娘子,小心——”
好在度月就在她身後,連忙攙住她才沒摔倒。
風吹起紫薇,帷幔也被輕拂開來,另一個豐神挺秀的高大身影顯現出來,青年帝王背手而立,桃花目淡淡眄視著她。
晏樂縈根本來不及緩和神色,這下嬌容更是極為難看。
季硯沒說話,可睥睨著她的眼神顯然透露著輕諷,好像在說她“慫得可笑”。
晏樂縈咬著銀牙,心下憤然又懊惱——
又是故意試探,趁她尚無防備,猝不及防派個這樣的人來嚇她。
她的臉色已被他一覽無餘,也不曉得他又會如何想,再掩飾只顯得矯情,晏樂縈忿忿往上走,幹脆自然而然等著心情平息。
“只有我們二人?”待進入亭中,眾人退下,晏樂縈又微微一頓。
季硯已然端坐桌前,聞言瞥她一眼,“還想有誰。”
這一語雙關的話讓晏樂縈閉緊了嘴,本是心想他的寵妃沒有來,可現下開口,倒顯得在問方才那個“季淮”。
“阿縈。”忽然,季硯如此喚她,“坐下用膳吧。”
晏樂縈整個人愣住了。
她垂頭去看他,一時再沒其他動作。
杏眸間的錯愕遲疑,眨了兩次眼才得以化解,直到季硯再度喚她落座,她才抿唇坐下。
可心下已然複雜。
“這是怎麼了?”季硯面色未變,只抬手替她夾了一筷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