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布料的撕扯聲突兀響起,晏樂縈驚愕,餘光瞥過是一截帷幔被他扯下,她微張著唇,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就陷入黑暗。
他用那截布料覆上她那雙潸然淚下的眸,又用掌心抵住她的唇,令她徹底無法動彈,才輕輕巧巧地將她重新翻了個面。
“唔……”
為何是這樣?為何要這樣?晏樂縈仰面對著他,可仍舊沉溺在黑暗中,看不透對方會露出怎樣的神色。
這樣的迷濛黑暗,在此刻冷不丁叫她又想起了那個離開京城的霧夜。
彼時她拋棄了季硯,可她也無路可走,攙扶著母親隨著僕從上了前往江南的馬車,卻怎麼也看不清前路,哪裡是北,哪裡是南,一切變得極為迷茫,叫人心中悲悽。
極真實的悲意湧上心口,當真激出了真心實意的淚水,水液將覆眼的布濡濕,季硯便一點點拭過她的眼眶,直到她的淚徹底浸濕了帷布。
“究竟是什麼讓你有了錯覺,覺得朕會在意?”他問道,“在意你,在意這些醜陋傷疤,還在意那八年的可笑情分?”
他不在意了,季硯又一遍對自己心道。
想要的唾手可得,曾經那般痴望將她捧在手心上的悸動,就變得可笑至極。
如今做的是從前想一想便覺得褻.瀆了自己的小姑娘的事,他本該珍視她,敬愛她,永遠將她好好呵護著。
可不知為何,如此做了,更不可忽視的是胸膛裡燃著極烈的火,成了另一種摧枯拉朽之勢的悸動,撕扯著他,想讓他拖著她一同沉淪,溺於情潮深淵。
就這樣好了,他心想。
“燕燕……”他垂頭,察覺覆在她眼上的布料在顫動,她仍在哭,可他不打算為她取下,只問她道,“真的沒有和季淮勾結過麼?”
最可笑的是,季硯瞧著她這副可憐的模樣,想抑制、想推翻方才心中的慌亂,卻不得不承認,他的確還是在意的。
晏樂縈是個極其愛美之人,她自恃美貌,也在意身邊的人是否閤眼。
猙獰的傷疤起初顯露給她,可沒多久他便後悔了,當真可笑至極地怕她因此害怕、忌憚,或者說厭惡他。
連帶此刻也是,他撫摸著她眼睫上的帷布,因為心知她明晃晃的淚依舊會刺痛他的心……
可為何他還要那樣在意呢?
溫熱的水液自晏樂縈臉頰滑落,季硯微怔,下意識松開了捂住她嘴的手,她得以大口呼吸,嬌媚的美人顫慄慌張,卻也孤注一擲。
“……沒有。”她嬌泣道。
短暫的寂靜中,季硯神色漸漸變回冷然。
就這樣好了,他心下複述,感受到晏樂縈不自覺聳起月要,他反而後撤了手,另一隻手拂過她殘存淚液的嬌容。
就這樣,如她曾言,舊事已然逝去,他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那個阿硯哥哥。
那又何必在意。
“好…好。”他緊抿著唇,忽然又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低嘆一聲,沉下身用力摟緊了她,“燕燕,你自找的。”
晏樂縈倏然繃緊了腰肢,無力攀在他肩頭的手狠抓著,卻被他牢牢按在身下,絲毫脫不開他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