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曉得她的目的。
“陛下。”晏樂縈柔聲道,“今日虞黛來找我了,陪我說了會兒話……”
果然是如此,季硯垂眸望她。
晏樂縈卻似有些難言般錯開他的眸,眼皮斂下,瞧見那張皺成一團的絲帛上似乎寫著什麼,雍州…漕運……
雍州她知道,季淮圖的便是那一塊的軍事機密圖。
漕運,她也清楚,由南往北利用水道運輸糧草貨物,自古有之。若說雍州對京城是軍事上的命脈,那漕運定然是民生的命脈,大批糧草貨物南來北往,滋養了各行各業以此為生的人。
晏樂縈經營畫舫,雖與貨物打交道不多,卻也認識過不少江南商幫的人。
那日她言之,江南怎可能僅有她的畫舫與廢太子有貨銀勾結,便是因為她早探出一些口風,季淮在意圖控制整個江南商幫。
她希望季淮順著這條線去查,還她一個“清白”。
“聊得如何?”
“虞黛妹妹很有趣,我與她相談甚歡,不過……”晏樂縈連忙錯開眼,老實回話。
話音一轉,她仰頭望著季硯的烏眸,坦然直言,“她除卻給了我補品,還給我了一瓶…藥。”
殿內稍許沉默。
身形高大的帝王睨著她,眼中似有暗光閃過。
晏樂縈又一次意識到眼前的人是十足的上位者,她能做的大多數都只是等著他審判,她抿了抿唇,將藥瓶取出獻上。
季硯卻未接過,旁邊的應慶已極有眼色將藥瓶拿去,只聽季硯道:“先用晚膳吧。”
她偏頭看他一眼,未置一詞,順著他的意願坐去桌邊。
這頓飯因為心思沉重而味同嚼蠟,她不解季硯風輕雲淡的態度,席上季硯依舊神色未變,還如往日一般執著為她夾了菜。
晏樂縈低頭一看,這次竟然不再是酸甜口的事物,是她如今愛吃的。
她微怔,才有胃口多吃了些。
飯後,季硯依舊無意再提這樁事,見晏樂縈欲言又止,也只是叫她先等著,已派太醫去核查。
她心思難安,因為斷腸草性辛,藥性極烈,應該很容易就查出來……
季硯卻不管這些,將宮人將貴妃榻搬到桌案前,又將紫檀毛筆遞給她,低聲用稱得上是哄慰的音色,哄她畫畫。
“雁雁昨夜累著了,今日你陪朕看書,夜裡不弄你,可好?”
許是昨夜過火的溫存令他饜足,甚至她也為他送上了祝福,此刻燭火徹明中,晏樂縈能瞧見季硯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不少。
他似乎心情不錯。
她沒應好,也沒應不好,執起畫筆,卻半天不知該從何畫起。
待到墨跡滴落宣紙,濺開突兀的墨點,又逐漸蜿蜒成一團墨色的花,殿外終於傳來聲音,是太醫帶著藥瓶的查驗結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