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她久病的弱氣也被壓了下來。
這是他特地挑的裙裳,並非是宮妃制裙,因為晏樂縈先前不願穿,可如此赤色並著牡丹鳳紋,已昭示了許多。
他也抬手,替她將鬢發間的金鳳羽簪扶了扶正。
她仰頭看他,仿若無察覺,只是眨了眨眼,“阿硯哥哥,進殿說吧,”
少時的晏樂縈還稍顯青澀,尚未及笄的小娘子瞧著總歸是稚嫩弱氣的,此刻卻不是。
南飛的大雁再歸來,經歷了一番磨礪,變得越發沉穩柔和,如美玉精琢而成,露出其下風華。
珠翠羅綺並沒有壓去她的光芒,反倒為她昳麗的容貌更添幾分神采,少了那股藏拙的嬌氣,變得越發鋒芒畢露,明豔端莊。
不知不覺,季硯眼眸漸深,看得有些入神。
“哥哥?”
晏樂縈又喚了他一聲。
季硯這才回神,二人一道邁入主殿中。因著天尚未完全昏黑,季硯習慣在天色暗下後用膳,他還有些政務要處理,晏樂縈想了想,索性在一旁替他磨墨。
反正先前,他還特意搬了一張貴妃榻,叫她在旁邊陪他。
那張檀木貴妃榻依舊放在那兒,只是最後停留在那裡的回憶並不算美好,晏樂縈有一瞬遲疑,最終並沒有坐下,而是站著。
季硯也注意到了,他微抬眼皮,狀似隨意道:“小時候,雁雁哪有這樣的耐心願意為朕磨墨。”
“就是前陣子,也沒有樂意過。”抬眼,他的目光凝在她的手上。
晏樂縈磨墨的手稍頓,眼皮輕顫,笑了笑。
好在他沒有說什麼你是不是給別人磨過,她真是怕他那副拈酸吃醋的樣子。
“突然想做了。”她面上未露什麼神色,只四兩撥千斤道,“你若不願便算了。”
季硯倏爾輕道:“我是怕你不願。”
這下,晏樂縈微怔。
季硯卻已翻開奏摺批註起來,他看得認真專注,晏樂縈不再好追問什麼,可心思到底開始飄忽遠去,想琢磨琢磨他的話有什麼意味。
心不在焉了也不知多久,季硯擱筆,瞧她還一副出神的模樣,他未出聲,便靜靜望她。
待晏樂縈再回神,正撞入他漆黑的眼瞳。
太多次,她只要回眸,就能瞧見他正在看她,令人心中生出些微弱悸動來。
“雁雁。”季硯忽然問她,“這些年來,你在江南過得可好?”
他沖她伸出手,明白她不願坐在那貴妃榻上,幹脆叫她與他同坐。
天子坐的何處都能視為龍椅,禦座很寬,坐下兩個人足矣,晏樂縈微頓,還是依了他的意思,與他比肩而坐。
閑話家常而已,比起要說其他都好,晏的盡數說給了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