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硯的神色總算有了絲起伏,似注意力終於被轉移,打量她一眼,沉聲提醒:“你還病著。”
“早就好全了。”晏樂縈去牽他的手,囅然一笑,“哥哥今日不開心,雁雁自然作陪。哥哥……在含涼殿真的太無聊了,之前答應過我的,待我病好了,要帶我出去走走。”
原來是有事相求,難怪如此熱情,季硯眸色微閃,可這樣的態度無疑令他受用。
他應了好。
宮人將晚膳撤下,他長臂一攬,將晏樂縈橫抱起來。
晏樂縈倚在他身上,用手環住他脖頸,又湊去他耳邊廝磨。
衣袖馥郁的暖香隨之渡上季硯鼻尖,溫熱的氣息也落在他耳垂,倏然間,他聽見晏樂縈極其溫柔道:“哥哥,你快過生辰了,屆時雁雁會為你備禮。”
季硯微怔,垂眸看她,這一刻,姿容妍麗的小娘子好似還如當年,滿心滿眼都是他。
那充滿期待和關切的眼神,晶亮清澈,好像在他心尖燙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又道了一聲好。
晏樂縈立刻蹭去他頸間,“有機會,我們出宮去逛逛……”
她總是以這般的無辜撒嬌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季硯扯動唇角,拒絕的話卻說不出。
他又一次道好,旋即將她抱在懷裡掂了掂,讓她摟穩。
機杼再次開啟,這次他們依舊沿著小道往湯泉池去。晏樂縈從他頸間稍微挪動了下頭,側目,盯著石壁上某處突兀發愣。
她已經注意到數次了,一排壁燈綿延燈火,唯有這兒少了幾盞燈。
季硯向來愛將東西藏在暗處。
她沒有騙虞黛,這個訊息很真。
心思變得沉重起來,不一會兒,汩汩水聲便隱約響起,熱氣騰騰的水霧已經開始縈繞在眼前,晏起今日的事。
“今日我去了虞黛妹妹宮中。”
季硯步履稍頓,旋即又狀若無事繼續往前走,只淡淡應聲,“然後呢。”
他必然曉得此事,她去哪兒都逃不開他的眼,這是他說過的話。
在他身上栽過跟頭後,晏樂縈對他表面嬌柔如當年,實則心底越發嚴陣以待,幹脆自己先“和盤托出”。
她說起虞黛宮中有許多治國策論經典,虞黛還在學習,之後她們還說了些閑話。
“虞黛妹妹說自己常去後苑照顧那些傷殘宮人,她真的很善良。”晏樂縈道,仰頭看他,“所以,阿硯哥哥才會收留她吧?”
季硯沉默了一會兒。
先前不願在晏樂縈面前提虞黛,存了太多複雜的心思。
一面他心中存著恨,彷彿不願與她多話,更憎惡她總說些“你去找旁人”的話;另一面,他卻又像個可恥小人,心底希望她能因為虞黛生出一點真實的醋意,好似她還是在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