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硯上朝後,她也很快起了身,腰肢酸軟無力,但還是強撐著下了拔步床。
應慶讓宮女來攙扶她,晏樂縈抬眼,見小宮女臉龐緋紅一片,似因她起身後的嬌媚姿態而看得臉紅心跳,她一愣,頓時覺得像羞辱。
“不必,我自己能走。”
“晏娘子,您當心身子……”應慶關切道。
因著季硯“看重”她,應慶對她的態度也越發謙和,好像真收了最初那點若有似無疏遠的心。
可這只惹來晏樂縈越發的羞惱,“我沒缺胳膊沒少腿,原本就好好的,叫我當心身子,還不如叫他——”適可而止。
最終她的話還是沒說出口,她不該說,因為她該演出一副嬌柔示弱,滿心依附季硯的模樣。
晏樂縈心底忽然覺得酸澀,原本該想清楚的,想明白的,最終卻隨著兩人的交纏越發深,漸漸真在她心裡生了一圈圈無法忽視的漣漪。
她分不清醞釀在心底的情緒,是好的,還是壞的。
她不想這樣在他身邊,至少不該是如今這樣。
“晏小姐……”應慶瞧她一雙不自覺殷紅的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輕嘆一聲說了出來,“有些話老奴本不該說,又實在放心不下您和陛下。”
“您和陛下,都算是老奴看著長大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昔年一別,老奴…怎能不掛念著您?”
晏樂縈沉默。
她本該邁步離去,她討厭待在季硯待過的任何地方,每一處有他氣息存在的地方,就提醒著他們本有天壤之別,不可跨越。
可不知怎得,聽著應慶顯然流露關切的語氣,她卻一步也走不動。
“陛下也是如此,他自幼無人關懷,好容易得小姐關切垂愛,自然將您看得極重,可昔年……”應慶也算是季硯的貼心人,他似乎有許多感慨嘆息,“這話,老奴說來實在僭越,可老奴的確真心盼著您與陛下好,若不說出來,恐你二人生出許多誤會。”
“陛下在您走後的許多年經歷了許多事,性子越發令人難以琢磨不透,可他珍視您的心絕沒有變,或許…您再好好看看他,多給他些時日,一切會變得更好。”
晏樂縈的腿漸漸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忽然反問應慶:“應慶公公也知這話僭越,陛下九五至尊,旁人本就不該揣摩他的心思,民女自然也不該。公公如此說,就不怕受罰嗎?”
“陛下或許會罰老奴。”應慶又嘆了一聲,垂目小心翼翼上前,對著晏樂縈道,“可陛下不會罰您。”
他自懷中掏出一物,俯首彎腰,雙手呈給了她。
“上元已過,小姐又長大了一歲,這是老奴給小姐備的生辰禮,萬望莫要嫌棄。”
晏樂縈唇角扯了扯,她難以再說些什麼,是真是假,似是似非,最後好像誰也分不清了。
她不置可否,掩在袖下的手也有些沉重,但她最終接過了應慶用心備下的生辰禮。
那一刻,她的眼底又升騰起酸澀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