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芙也來攔他,又被他隨手拂開。
晏樂縈覺得心如死灰。
她被季硯抱入懷中,可週身濃烈翻騰著的血腥氣令她幾欲作嘔,離開逼仄的車廂後,豁然一亮,那些生冷的兵刃交接聲也越發清晰。
她還看見胡令跪在地上,“微臣失職,請陛下恕罪。”
他的失職不是指在京城沒有看住她。
而是指方才沒得季硯之令,就一刀砍死了黑衣人。
因為,晏樂縈死咬著唇瓣,她的眼皮也在顫動,卻努力看清了不遠處的人——虞黛。
虞黛站在一眾禁軍之間,她倒沒有看晏樂縈。
面容與晏樂縈極為相近的小娘子,舉止卻總是老成從容,佯裝的天真蓋不過其下的冰冷,正往某個方向看去。
晏樂縈也順著虞黛的視線看去,那處正是方才她和季淮彙合的地方。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料到了發生的所有事,可是當又一次親眼看見,嘴唇還是忍不住顫動。
青天白日下火光沖天,彌漫的硝煙幾乎將林間染成一片厚重的沉墨色,烏煙如網,將所有意圖逃跑的人盡數網縛。
慘叫聲不絕於耳,刀光劍影間還帶著殘忍不堪的血色。
似乎察覺到晏樂縈的視線,虞黛微微一頓,倏然間,又偏著頭與晏樂縈目光相對。
她沖晏樂縈笑了笑,神色無辜。
“阿縈本事真大,季淮宵小之輩,不敢如約而至……”季硯淡漠的聲音也自晏樂縈頭頂傳來,“不過,那機密圖倒著實讓他稀罕,斬他手下五千精兵,這趟也不算毫無收獲。”
晏樂縈聽聞,收回了看向那邊的目光,她原本好像看出些異樣,卻不抵此刻季硯的宣判令人注意。
她僵著身子,仰頭問他:“……你早就曉得,你曉得了多少?”
季硯稍稍沉默了一會兒,晏樂縈反倒生出些理智,她再度哀求他:“無論你知曉多少,我不求你放過我,但妙芙真的什麼都不知情,罪不累及旁人,你放她走——”
“阿縈。”
季硯俯首,這下含笑看她,“雖說逃跑是不該生出的想法,可將一張盡是埋伏的‘機密圖’送去他手中,阿縈也算頭等功臣。”
晏樂縈愣了愣。
明明他的重音落在“機密圖”幾字上,可晏樂縈能聽到的更多是“盡是埋伏”。
……明明他還笑著,可其實他早就知道了。
晏樂縈從前覺得,他生氣時就會抿緊唇,好像一句話都不願多說,可原來那個季硯早就在記憶裡變得陌生,如今他也能眼含浸著涼意的笑,生出滔天的怨氣。
“你對旁人倒是上心。”他淡漠輕聲道,“對朕卻狠心。”
“要朕放妙芙走是為了什麼,你心中當真沒其他想法?又想哄騙朕,但如何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