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回皇宮,晏樂縈都是渾渾噩噩的。
清晨離宮有多麼雀悅,此刻就有多麼痛苦,希望原本近在咫尺,又親手被季硯打破。
才至宮門,晏樂縈望向厚重高聳的紅牆,旁邊卻有宮人迎上,在季硯身邊低語了幾句。
季硯的面色漸漸沉重起來。
晏樂縈心覺他是有政事要議,想趁機遠離兩步,怎知他早察覺她的想法,大手一撈重新將她撈回懷中。
依舊是扣著她的手腕,帝王沉沉不發一語,帶著她往宣政殿主殿走去。
那兒是晏樂縈更不可能去過的地方,飛簷之上麒麟肅穆,九龍昂首盤旋於殿柱,沉沉壓過來,讓人驀然喘不過氣。
更令人無法喘息的是,殿上已佇立了一排正顏厲色的臣子。
幾色朝服威嚴至極,晏樂縈不喜如此場合,她下意識就想逃,可季硯還牢牢壓著她的腕,最終她只能被他拽著進殿。
季硯端坐高堂,晏樂縈便立於他身側,可饒是如此,被他鉗制住的手依舊沒被他放開。
“陛下!您可算回來了!”
率先開口的是當日上元宴,對季硯意欲立後之事發難的刑部尚書林呈,他遲疑地看著兩人相執的手。
季硯淡淡開口:“林尚書,你私自彙叢集臣,是為何意?”
林呈不再猶豫,立刻跪下,面色的惶恐之意卻不多,是因為他自認拿到了穩操勝券的證據。
“陛下誤會老臣了,老臣實在惶恐。只是茲事體大屬實不能耽擱,這才令諸位同僚一同在此等候。”
“陛下。”林呈俯低,手卻抬高,呈上一沓信封,“今晨雍州府來信,燕厲大將軍膝下根本沒有名喚&09;的千金,您被身旁的妖女矇蔽了啊!”
晏樂縈的臉色驟然煞白。
應慶瞧了眼季硯的臉色,派人將信封接來放在桌案。
她自然也能看得幾眼,上頭有真有假,似是非是,有不少是先前季硯就有查到過的證據,又被換了種表述遞上高堂,但更多的是子虛烏有。
她想要搖頭,身子卻僵著。
季硯只問:“何人託囑回信,難不成這查疑的信會自己通曉疑處,又自行送來?”
林呈頓時啞口無言,答不上話,“這……”
這信自然是他先投了信去,雍州那邊才來的回信,可不知怎的,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季硯,卻發現這位帝王面上依舊風輕雲淡。
季硯一貫喜怒不形於色,可這不算小事,他心中當真毫無波瀾嗎?
林呈心底忽然有了個不好的猜想,還未將懷疑說出口,一旁一襲赤色袞龍袍的男子已將他要說的話補齊。
“她本是八年前被貶謫江南的戶部郎中晏知文之女。”
說話的人,晏樂縈竟曾在少時見過,那還是某次季硯帶她去禦花園玩,無意撞見一病弱臥榻的少年人在園中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