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刻,晏樂縈才懶懶地縮回貴妃榻,曲起腿微眯雙眼,就有宮人呈上了滋補的湯水。
季硯輕抿一口試了冷熱,便將玉勺遞去她唇邊。
晏樂縈僵著身子,她並不想吃,緊緊抿著唇。
她於藥理之上真有些天賦,起初吃過兩回,便大致摸清了藥中成分利於受孕,可她並不想接受。
當然,季硯也沒有對她避諱過此事。
春日尚寒,饒是日光正明媚,玉勺中淺薄的一層湯藥也很快有了涼意,季硯始終舉著玉勺,與她僵持著。
待他徹底耐心耗盡,重新舀了勺熱湯藥,輕嘆一聲,“阿縈,你也不想被捆在床上喝吧。”
晏樂縈眼皮一顫,再抬眼,那雙水色杏眸間蕩漾起一絲淺淡怒意。
“就在外頭,我們曬曬太陽說會兒話,多好?”季硯視若無睹她眼中的薄怒,猶自輕聲,好似寬慰,“何必又要置氣。”
“誰與你置氣?!”
嘩啦一聲,晏樂縈忍無可忍他這般將她視作一個物件的態度,抬手將那碗湯藥拂開。
碎盞迸濺,季硯下意識抬袖替她遮擋,熱湯與一點碎玉濺在他手上,很快他白皙的手背便起了紅,是燙傷,也是血痕。
但他的表情仍是平靜的。
一旁的宮人嚇得跪下,神色惶惶不安。
晏樂縈瞧著他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對比那般鮮明,她越發覺得此刻的自己狼狽不堪。
她敗了,不僅敗給了他,還敗給了季淮,兩兄弟都將她玩弄於鼓掌間,沒有人肯放過她。
可明明她的初衷只是想活著……
活著,卻要忍受這樣的屈辱。
那湯藥並不算苦,季硯與她說過是特地調配的,一旁還會備上不少蜜餞供她藥後服用,可她厭惡他如此行徑,每每被他灌進去湯藥,她都覺得反胃至極。
此刻雖然沒喝,但藥味蔓延開來,晏樂縈不由得緊蹙眉尖,驀地拂著心口真幹嘔起來。
“阿縈!”季硯的神色立刻變了。
他終於褪下那層瞧著就令她反感的淡然面具,其下露出些許情真意切的真心來——雖然平日裡他也沒有故作冷態,可晏樂縈總覺得那樣高高在上的帝王,叫人想要遠離。
但季硯這麼一聲喚,晏樂縈顧不上他有多情真意切,她的心一下跳得很快,眸間也露出些慌張來。
“快去傳太醫。”季硯對宮人吩咐著。
晏樂縈想要掙紮,更想要逃避,“不,不要去請,我只是對那藥反胃,我不是……”
“阿縈。”季硯已經扣住了她的腕,聽聞她言,眸色終於沉下,“當心身子,好好坐著。”
她對他怒目而視,“你這是何意?當心什麼身子,何來什麼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