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這般長久地恨她。
該如何化解呢?
“不過……”怎料,季硯突然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凝眉望她,似端詳著任自己處置作弄的獵物,看著她如此狼狽挫敗的模樣,反倒勾起了唇。
眉目冰冷的帝王,即便是笑,也不會讓人覺得溫柔多情。
那雙曾經含情的桃花目,此刻瞧上去更多是一種大獲全勝後的興奮酣暢,他終於收網捕獲,眸下暗潮湧動,似乎在思索要怎麼殺她才算快意。
“朕不會殺你。”
晏樂縈眼皮一顫,眼中閃過迷茫,又聽他繼續道:“比起殺你,讓你餘生永遠只能留在這深宮之中,會更令朕快意。”
“你不是愛逃麼?”他自然瞧見了她眼中的迷惘,可這已不足以讓他在乎,他的笑意更深,“阿縈,從前叫你逃了那一回,朕實則後悔至極。在此後的八年裡,朕總想著要將你捉回來……好生將你付諸在朕身上的苦痛,全都還給你。”
她瞳孔微縮,想擺脫他鉗制著她的手掌,可怎麼也逃不脫。
“你、你瘋了……”
他俯身,與她近乎鼻尖抵著鼻尖,呢喃著,警告著,“朕瘋了?可朕分明早就告訴過你,朕恨你,往後只想折磨你。”
“看啊,阿縈。”他嘆息一聲,咫尺之距,晏樂縈能看清他眼底的失望又深了一分,“朕還提醒過你說過的話不想重複,可你永遠記不住。”
他說過嗎?好像是說過,而她的確沒當回事……
晏樂縈不由得因恐懼瞪大杏眸,鼻尖微酸,“一定要這樣對我嗎……”
湊得過近的距離,血腥味漸漸被他袖上的梅香覆蓋,晏樂縈眼眶越發酸,一滴淚液便要落下。
可這回季硯未抬手替她拭去。
他的眸色漸漸越來越沉,又似笑非笑看她,“合該這樣。”
晏樂縈心一沉,瞬間明白,這次他是動真格的。
心下十足忐忑,她還妄圖再示弱換取一線轉機,可季硯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驀然間,竟是對她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微笑。
前陣子季硯松下的禁令,似乎已重新奏效。
晏樂縈當日並不敢觸怒他,縮在拔步床裡縮了整整一天,季硯便在外間批閱奏摺。
待第二日他上朝,她試探性想要出殿走走,被應慶客氣卻不容拒絕地攔了下來。
“晏娘子,天氣漸涼,您金尊玉體,還是少走動免得染了風寒。”
可這不過初秋,能冷到哪裡去?
她心知這不過是變相的禁足令,卻又毫無方法化解。
應慶對她的客氣源於季硯對她觀望的態度,若季硯昨日大手一揮將她壓入牢中,或直接處死,晏樂縈毫不懷疑應慶連這般客套話都不會願意與她說。
應慶早在頭一回與她見面,便表達了他的疏離。
他臉上的傷疤,腿上的舊疾,無一不說明他實則和季硯一樣怨恨她,恨她昔日毫不留戀地舍棄了季硯,害季硯落得那等境地,又連累牽連了一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