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滿心滿眼都是她,可這些傷疤足以將一切摧毀,所有的美好回憶都分崩離析。
晏樂縈閉上了眼,她的眼皮顫動了許久,最終艱澀啞聲:“其實……你也可以好好找個人過餘生,不必永遠陷在仇恨中,虞黛不就…挺好麼?”
季硯一頓,冷眼瞧她:“朕倒是忽略了你慣會拈花惹草,虞黛不過與你見過兩回,就惦記著要給你送補品。”
晏樂縈呼吸一滯。
倒還真試探出了什麼。
送補品的事原來虞黛真的提了……但季硯並沒有就此事探過她口風,若非她主動提起,根本就不知這回事。
難道季硯沒有十足把握虞黛是細作?那水月臺那日他在試探什麼?那也不對啊,若虞黛不是細作,他還有什麼理由把虞黛留在身邊?
因為喜歡虞黛?可她看不出來。
晏樂縈在起伏中覺得思緒昏沉,想了很多卻也難以集中注意力,驟然又聽見季硯恨然道:“你有何資格如此說?是因為你沒有受到傷害,所以你可以不恨,但朕不可以。”
或許吧……
忽然的,她覺得有些累了,不願再與他爭這些,晏樂縈輕嘆一聲,又很快變成抑制不住的低吟。
兩人的身影在燭火朦朧間交纏,男人的欲仍帶著鋪天蓋地的恨意席捲她,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掠奪徹底,幾乎令她無法呼吸。
她徹底明白,他的恨與執念當真深到了化解不了的地步。
如今的這一切也的確是他付諸給她的折磨,他的欲.望,他的仇恨,無一不將她牢牢鎖住,令她只能陷在他無盡的恨意中,被他拖入深淵。
她無力化解,所以必須要找機會離開這裡。
仲秋之後,秋涼漸起。
除卻一個不明不白的虞黛,季硯後宮空置無人,他又是個寡言狠辣的帝王,無意拉攏世家舊臣,不願鋪張浪費大肆設宴。
這年中秋節,他是在含涼殿中與晏樂縈單獨過的。
晏樂縈心不在焉的時候越來越多,有時候甚至懶得敷衍他,只一個人窩在內殿裡新添置的貴妃榻上發呆。
她一直在思考,要如何破這個局。
季硯也一直將她這副有心事的模樣看在心裡,這日中秋晚膳過後,他難得緩和了態度,視線凝在倚臥榻前的她,甚至溫聲喚她“燕燕”。
晏樂縈有些錯愕,倒真因這個稱呼偏頭看了他一眼。
季硯不許她離他太遠,多數時候若他在外殿,也要叫人到內殿守著她,不許她一人做什麼小動作。
她還能做什麼呢?含涼殿四下都有侍衛宮人看守,連只雀兒都飛不進來,她自然也飛不出去。
雖是這般想,晏樂縈又不大受得了被人監視的感覺,索性她叫宮人將貴妃榻搬去屏風邊,這樣即便季硯在外殿處理政事,也能直接看見她,也就不再用得上額外的宮人。
至少季硯不怎麼抬頭,不會一直有視線附著在她身上。
“過來,燕燕。”眼下,才處理好政事的季硯擱下筆墨,又喚了她一聲。
晏樂縈不明所以,不知他今日又要玩什麼把戲。
她不願起身,垂著杏眸,自季硯的角度看去,低眉俯首的嬌豔美人十足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