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力起了身,屏風外原來還有伺候著的宮人,聽聞裡間動靜,連忙來服侍晏樂縈拾掇洗漱。
外殿的人聲漸漸安謐下來,許是也發覺晏樂縈醒了。
沒過多久,晏樂縈梳妝好去迎人,季硯不在,外間的人未離開卻不說話,顯然是在等著她。
“姐姐起身了。”
果不其然,才轉過屏風,虞黛的聲音便從外殿傳來,還含著幾分笑意。
應慶對晏樂縈一貫是不冷不熱的態度,這會兒來迎她,晏樂縈仔細觀察了會兒,發現他對虞黛也是如此。
他也清楚,或許她二人都是細作麼?
“娘子,今日早膳做了娘子愛的青梅釀肉。”應慶笑道,“陛下見娘子這些日子悶著了,特地叫虞黛小娘子也來作陪您呢。”
晏樂縈驅散腦海中的紛雜思緒,猛地捕捉到一個關鍵詞。
“小娘子?”
虞黛不是娘娘?
比之度月流螢含含糊糊言之的,應慶作為季硯身邊人,他所說的話自然更為權威真切,晏樂縈還心知他今日點破此事,想必是季硯授意。
“是啊。”接話的是虞黛,虞黛尚是年幼的小娘子,瞧著不過二八年歲,些微含笑就嬌俏澄澈地像只小兔子,“姐姐,應慶公公方才還與我說,要我好生陪姐姐聊天,要是將姐姐逗笑了還有賞錢!”
近來晏樂縈的確沒怎麼笑過。
並非是她吝嗇微笑,她向來是個很懂如何討人喜歡的姑娘,只是面對季硯太多次,總覺得虛情假意令人疲憊。
此刻,她也有些笑不出,勉力想勾唇,又聽虞黛道:“姐姐快坐吧,應慶公公想著姐姐快醒了,才叫宮人上的菜,還熱乎著。”
晏樂縈曉得為何自己笑不出來了,季硯聽進了她的話,當真叫人來哄她開心。
可這像更是一份說不出是珍視還是掌控欲作祟的情,他想讓她的一切情緒由他操控般顯露,又一次令她惶恐。
面上她沒推拒,虞黛陪她用了早膳,雖然那青梅釀肉叫她有些反胃,她當真不再喜歡青梅了,像是一種應激的反應,討厭回憶昔年的一切。
之後虞黛又陪她說了會兒話。
少女的天真爽朗有一刻真的感染了晏什麼,因為虞黛是細作,殿內又全是季硯的人,於是她轉移話題叫虞黛陪她作畫。
虞黛表現得很順從,又用過午膳,便準備告辭。
臨走前,她將早早備下的補品塞進了晏樂縈手中。
“上回答應姐姐了,要給姐姐送些補品。”她笑得眉眼彎彎,面上仍是一派純粹,“不過我那兒的恐怕不比得陛下這裡的,姐姐可莫要嫌棄。”
晏樂縈只道:“漂亮小娘子給我送的東西,我自然歡喜,哪裡會嫌棄。”
面上兩人皆是不動聲色,可晏樂縈摸到她置於錦盒下的手,倏然有東西滾落進自己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