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她輕嘆一聲,招呼季硯,“留在此處你也不自在,先隨我去別處吧。”
季硯聽了前一句,還以為晏樂縈要將他趕走,面色稍僵,待到後一句才鬆下眉眼。
不過眾人都沒想到皇帝會這樣聽話,亦步亦趨跟去她身後。
兩人倒是習以為常,神色也如常。
如此狀如從前的樣子,也叫季硯的心思舒展一分,他甚至想著,或許晏樂縈也是樂意與他單獨相處片刻的……
有好幾次,他甚至想去牽她的手,曉得她的腿還扭傷著,心中更是有種沖動想要將她攔腰抱起。
待走過風雨連廊,途徑有條稍顯曲折的小路拐過去,便到了晏樂縈居住的水榭別院——她昨日沒叫季硯來畫舫,便是因為這路陡峭,雨天行路艱難。
可她既是崴了腳,行動也略有不便。
她還沒說話,季硯已找準機會將她抱了起來,惹得她氣急敗壞去捶他胸膛,“季硯,我讓你抱了嗎?”
“抱一會兒。”季硯將她摟穩,懇求著,“就一會兒,雁雁。”
還帶討價還價的,一國之君,耍這樣的無賴。
晏樂縈簡直要給他氣笑了。
不過此人吧,也算是一貫無賴,從前在床笫之間也是如此。
好在別院轉瞬便至眼前,季硯腳程還快,耽誤不了太多功夫。
晏樂縈沒想明白他為何走得這麼急,以她對他的瞭解,他不善言辭,於是許多時候都是直接採取行動,就如方才般。
但既然他想與她多…擁抱一會兒,又怎會刻意加快速度?
門扉吱呀一聲,開啟又關上,晏樂縈驅散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見他啟唇似有話說,她卻先一步打斷他。
“你不必再糾纏,我不會同你回京城去的,更不會與你重修舊好。”開門見山,她的話說得強硬無比,直截了當。
季硯才俯身將她放回平地,聞言一怔,本有些蒼白的臉色更是雪上加霜。
“你死了這條心吧,季硯。”
她沒再“佯裝”失憶,可望向他的那雙清眸,依舊是淡漠的,疏離的,含著怎麼也融化不去的警惕與抗拒。
永遠如此,季硯心想,她總是一副決絕且薄情的模樣,與外表的溫善嬌柔完全不同,這令他又回想起了當年,卻分不清是哪一個當年。
總歸,每一次分別都是。
心底不由得生出幾分自嘲,可他並不打算放棄,低眉垂眸,強裝無事,“先替你上藥,旁的事稍後再說。”
晏樂縈一頓。
又聽他解釋道:“方才怕你疼得厲害,才唐突抱你。扭傷並非小事,若不及時揉散淤腫,只怕會越愈發嚴重。如今屋內無人,待我先為你上藥……可以麼?”
可憐的清冷聲線,甚至低聲下氣。
晏樂縈極少見他如此,少時他高傲自矜,寡言少語,四年前更是總一副不容置喙的樣子。
可她的心並沒有因此軟下,既然早有隔閡,既然決意分開,就不必分什麼人前人後,更不必給他無謂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