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樂縈一聽,果然,他在打這個主意。
提防心頓時又生出來,她厲色睇他一眼,心思百轉千回,最終卻是幹脆直言道:“你多年未曾選秀,難道朝堂之上就無人勸諫嗎?”
“可你知我心思,雁雁。”他道。
晏樂縈避而不答,她不願再回應他的情意,但見他薄唇張合,似還有話要說,“何況,長安是……”
福至心靈,她明白他要說什麼,連忙打斷:“季硯,你不會是在意此事的人。”
長安,若真要算,是他的長子。
或許他還要說是嫡長子。
可那又如何呢?晏樂縈神色一凜,因是心中急切,話直接,也尖銳,“你自己也非是嫡長子,也不必想著拿這套嫡庶長幼來說服我。要如此說,還不如早些大開選秀,立後選妃,綿延子嗣,穩固社稷之本。”
“至於我的一雙兒女,自然由我撫養,往後也跟著我。”晏樂縈稍作停頓,語氣 冰冷,“隨我姓。”
季硯瞧著她冷淡防備的神色,靜默片刻,卻忽然道:“兩個孩子的名字,算不算是我取的?”
這下,晏樂縈一怔,眼中微瀾。
“昔日,我曾與你商議過……”季硯娓娓而談,“若是生了男孩,便叫璋安,女孩就叫琮寧。”
璋為六瑞之首,祭祀重器,喻指社稷棟梁之擔;琮亦是如此,禮地之器,與璋相得益彰,是為天地共濟之意。
都是極為尊貴的名字。
尤其“諸侯以圭,天子以璋”,季硯一直盼望著有他們的孩子,也從起初便想好了要他們的孩子做儲君。
可這些都不過是深宮舊事,何況那段被幽禁在宮中的日子,本讓晏樂縈排斥。
“你別多想。”晏樂縈別過頭,冷淡道,“現下都是小名,念著順口而已,等孩子再大些,我會另外請先生擇名。”
季硯道:“先生?普天之下,有哪位先生能比得過朕擇的字好。”
就說他自傲吧,此刻自稱還特意換了。
晏樂縈心覺他湊得太近了,抵著他胸膛推了一把,“少得意了,我不吃你賣弄這套。”
她那點力氣,對季硯而言,有與沒有並無區別。
好不容易與她獨處一室,略微湊近,季硯雖是順了她的心意往後退了些,卻並沒有完全離開她身邊。
他長年累月燻的冷香依舊竄入她鼻尖。
晏樂縈愣了愣,神色卻更冷,她徹底沉下聲音。
“你說的那兩個字太尊貴。”她對著季硯,一字一頓道,“市井小民,用不上那麼貴重的字。”
季硯喉嚨發緊,心中一陣刺痛,最終陷入了沉默。
該說的徹底都說完了,晏樂不欲再與他多言,面色更是清冷至極,也不再管他還有多欲言又止,這便送客。
季硯在她心中也並非是痴纏之人,至少,少時不是。
他的愛意多數隱忍且隱晦,就算愛得深,言之卻淺,見她面色冷淡下來,也知她其實是個剛烈性子,逼得急了會徹底翻臉。
他最終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