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她不是放火就跑了麼?
陸文瑾身邊最信任的長隨名喚榮升,榮宅便是他賞給榮升的宅子。
季明瑤隱約記得那處宅子的位置甚是偏僻,京城以西的清水衚衕,屬於京城的郊外。
而那地處偏僻的榮宅的確是個金屋藏嬌的好地方。
季明瑤越想越覺得心灰意冷。
那小廝傳話之後,便跑向昏暗的街巷再也不見了人影。
季明瑤努力剋制著內心翻湧的情緒,手控制不住地發抖。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發髻上的首飾頭面放進一個小匣子中,將匣子交給汀蘭,“這些首飾都是問月芙借的,你替我收好,要還給她的。”
汀蘭鬆了一口氣,她擔心季明瑤會去榮宅一探究竟,可好在她並未提起。
江月芙是滿月樓的瘦馬,也是季明瑤唯一的好友。
半年前,季明瑤的父親季開朗突然辭去禮部侍郎一職,毅然決定隨一名江湖女子出走。無論母親如何哭鬧都無法挽留,氣得當場吐血病倒。
嬸母周氏接過母親手中的管家權,從此季家便由二房當家,那周氏為人尖酸刻薄,記恨了尤夫人大半輩子,如今終於閑魚翻身,從此揚眉吐氣,誓要將這些年所受委屈變本加厲地還給尤氏和季明瑤兄妹。
周氏不僅苛待季明瑤兄妹三人,縮減長房的吃穿用度,更是想方設法剋扣尤氏的藥錢。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一個月前,就連維持季明瑤一家子過活的錦繡坊,因夥計出城送貨,路遇劫匪,將馬車上的上好的錦緞盡數劫走。
因無法按期交貨,錦繡坊賠了錢,此前又因尤氏生病貼補了不少藥錢,鋪子的盈利所得都用於一家三口的日常開支。
此番錦繡坊出事,連鋪子裡夥計的工錢都付不起,再也湊不出進貨的錢,生意每況愈下,即將關門。
而季明瑤的父親季開朗出走,同行見一女子經營,身後無人撐腰,聯合起來降價搶生意,錦繡坊的生意越發慘淡。
季明瑤步步精打細算,仍然難以維系,母親看病抓藥要錢,為幼弟請先生授課要錢,要給下人們發月錢,鋪子夥計要付工錢,她恨不得將一文錢掰成兩半來花。
她已經一整年未做過新衣,從前的那些綢緞衣裳和首飾都讓汀蘭拿去當了貼補家用,就連冬日取暖買炭錢也拿不出來。
京城的冬天一天比一天冷,她只能坐在床上蓋著厚被褥熬著,可母親又因受寒病情加重了。
走投無路了,她打算去借錢,可平日來往的親戚朋友卻都想方設法遠離,避她和如同瘟神一般。
恰逢季明瑤的定親宴,江月芙知她的困難,連件像樣的新衣都拿不出來,二話不說便拿出了自己最貴重的衣裳首飾送給她。
可季明瑤堅持只是暫時借來救急,再窮再難也不能墮了志氣,一時的困境總有辦法解決的。
而這時陸文瑾上門提親,她彷彿看到了希望。
理智告訴季明瑤她要忍,忍到成功嫁入鎮國將軍府,眼前的困境自然都能迎刃而解。
母親能用上最好的藥,幼弟能請到最好的老師,兄長也能攢錢娶媳婦。
她無數次告訴自己要對陸文瑾的那些反常舉止視而不見,就像方才那樣,明知他戴著別的女人送的香囊,還能不動聲色地強迫自己微笑著應付陸文瑾。
但憤怒和內心的痛苦煎熬快要逼瘋了她。
馬車在滿月樓停下,汀蘭去還了首飾,將一本曲譜遞給季明瑤,“這是月芙姑娘贈與姑娘的。”
季明瑤將那曲譜收好,心想只有月芙最懂她。當初母親為了讓她學刺繡,一把火將她房中所有書和曲譜全都燒了,可十年沒碰琴,幾乎全忘了,只能先自學指法,看些曲譜,等手裡有錢了,再去挑一張便宜的琴來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