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機會,她會將從前所有落下的學業全都補回來。
馬車回季府要經過清水衚衕,榮宅就在不遠處,季明瑤打起簾子,盯著陸文瑾親筆所寫的“榮宅”二字匾額,對汀蘭道:“將那壇酒給我。”
兄長季澤川好酒,這壇紹興女兒紅是陸文瑾專程讓人前往從江浙一帶買來,說是讓季明瑤帶回去給兄長嘗嘗,送給母親的是一根百年老參,送幼弟的是蹴鞠,還有一面罕見的西洋鏡。
陸文瑾一貫如此,事事考慮周全圓滑,無可挑剔。
汀蘭不知季明瑤要酒做什麼,便將那壇女兒紅遞給她,可沒想到季明瑤接過酒壇,猛灌了一口,那酒性烈,似利刀子割喉,季明瑤嗆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卻說不出的爽快。
“姑娘本就不會喝酒,這般喝法,會醉的。”
烈酒過腹,酒壯慫人膽,季明瑤藉著酒勁大聲說道:“咱們去清水衚衕。”
汀蘭擔心季明瑤喝酒會出事,更怕季明瑤醉酒了會去找陸文瑾鬧,畢竟等了七年才等來了這場定親宴。若是因此惹怒了世子爺被退婚,姑娘家的名聲壞了,今後誰還敢娶啊!
更何況若沒了這門親事,二房的周夫人定會變本加厲地欺負夫人和小公子。
汀蘭苦苦相勸,“姑娘今日累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季明瑤卻掙脫了汀蘭,對車夫阿福道:“福叔,我在這裡下車。”
天色已晚,雪未停,空曠的街上只有幾輛匆匆行駛過的馬車,季明瑤喝了酒,渾身發熱,竟不覺得冷了。
汀蘭擔心她喝醉了會出事,緊跟在她的身後。
季明瑤踉踉蹌蹌地跑進雪地裡,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將一團混著泥的雪往臉上一抹,弄得整張臉都髒兮兮的。
好冷啊,但好爽快!
她給了路邊的小乞丐兩文錢,買了乞丐身上的那件破舊的衣裳。
而後沖汀蘭一笑,“汀蘭,你不是一直不相信陸文瑾有別的女人嗎?我這就帶你去看看。”
她似乎喝醉了,身子有些搖晃,一把抓住了汀蘭的手臂站穩了,大笑道:“去捉姦。”
捉自己未婚夫的奸。
汀蘭驚得臉都白了,趕緊捂住季明瑤的嘴,“姑娘,可莫要被人聽見了!”
她彷彿看到了小時候的姑娘,爬牆上樹,上山下河,可自從十歲那年,尤夫人便不許姑娘讀書,將她關在房中逼她練不喜歡的刺繡。自此之後那個膽大愛笑姑娘就好似被封印起來。
汀蘭覺得醉酒後的姑娘將那個被封印的季明瑤放出來了。
季明瑤不滿地掰開汀蘭的手,去馬車上換了乞丐的衣裳,讓福叔掉頭去往清水衚衕。
馬車進入清水衚衕後,她便吩咐福叔將馬車停在附近的一條隱蔽的巷道中,再繞路前往榮宅。
她並未選擇直接叩門,而是在那宅院的四周繞了一圈,先觀察周圍的環境和形勢。
突聞宅子中傳來幾聲犬吠,她眼睛一亮,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她扒開院牆周圍雜草,果然見到了一個被雜草掩蓋的隱蔽狗洞。
她將懷中抱著的酒壇子中的美酒全都倒在狗洞周圍的雜草上,從懷裡摸出了事先藏在身上的打火石,點燃了那堆雜草。
一個月前,裴若初讓慕風在暗中查匪首在京城接頭的窩點,今夜線人來報,說是匪首接頭的地點就在清水衚衕的某個宅院之中。
裴若初便找個藉口匆匆離宮,趕往清水衚衕,暗中命令慕風帶著幾名暗衛查探,只等匪首一露面,便將其一網打盡。
此刻他正在妙音樓的廂房中,窗子正對著巷口,暗中觀察著清水衚衕的宅院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