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弦飲血日 “所以說,人還……
斷虹霽雨, 淨秋空,山染修眉新綠。
昨夜帝都降下大雨一場,雨勢迅疾, 消散亦快, 好像有意將月前那一場天翻地覆的驚變沖刷幹淨, 洗去那總感覺除不盡的鮮血與哀嚎。
雨過天晴之後,天氣驟涼。
打掃宮道的內侍衣衫單薄,只顧垂著頭忙碌,卻剋制不住瑟瑟發抖的身軀。
“今歲大約是秋短冬長。”
內侍聞聲,亦不敢抬頭, 默默避到一側。
“天涼了,早該吩咐他們給宮中侍從趕制冬時的厚衣, 抓緊些, 兩三天內做好最為合宜。瞧瞧, 人都冷成什麼樣子了, 實在不像話。”
“是,王上。”
內侍這下才反應過來,忙不疊叩首行禮:“王上金安,奴婢有罪。”
這座雕甍畫棟的宮城已然換了主人。
他只是一個灑掃僕役,負責清秋殿前的宮道,生怕惹怒了執掌生殺大權的上位者。
這地方原先並無貴人居住,往日少有人踏足,而今……倒是重重把守, 也使他頭回遇上這位將將搬進宮城的秦王殿下。
膝蓋與磚石磕出一聲脆響, 教人聽了都暗暗生疼。
畢竟,大雍禮待文臣,見陛下都不必跪拜, 但宮中奴婢卑微至極,哪有這樣的好事呢?故而,他們這些人,腿或許比腦袋還快。
容暄輕輕嘆了口氣,道:“起來罷。”
只是腳下率人走過的步伐加快了些。
內侍聽得足音漸遠,方謹慎地微抬了眼角去瞥,卻只在重重黑衣中,望見一抹極淺淡的影青。
“吱呀”。
縱然有下人每日打掃,到底這宮殿長年缺了主子,古舊的木門還是發出些許不堪重負的聲響。
隨著門扉敞開,晴朗的光驟然洩進沉沉暗室,照出裡面端坐的人影。
容二與容一登時停步,並未跟著進殿。
宇文辰眯眼,緩了片刻才漸漸看清來人模樣。
身上是素錦織鑲銀邊的影青色暗紋披風,偏偏內裡是一件大紅緙絲金枝綠葉百花綜裙,長長的裙擺曳地,也不怕沾染了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