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秦王,竟不穿男裝,真是可笑。
穿成這般豔色,其心更可誅。
“逆臣。”沙啞的嗓音竭力發聲。
“宇文辰。”容暄緩步踩著日光邁進門檻,“可知曉本王為何來尋你?”
短短數日,宇文辰顯見消瘦不少,那雙眼睛更是被抹不掉的鬱色所淹沒。
他不肯露了怯,靠著椅背坐得挺直,語含重怨:“你逼迫朕寫下為容家洗冤的聖旨也就罷了,竟還要封那舞女和罪婦為國夫人,豈不為世人恥笑!”
“世人只會怨恨你的暴戾與虛偽,可憐這些無辜遭罪的女子。”清朗的聲音不以為意。
“無辜?”他嗤笑兩聲,“其他人也就罷了,那丁夫人煽動民心,也算無辜?對朕而言,此行算不得錯。”
容暄瞧著眼前扭曲的面龐,冷淡道:“本王也明明白白告訴你,如夢姑娘助我良多,丁夫人亦是赤忱相幫。可青史之上,她們會流芳百世,就因為罵過你這樣的昏君,懂?”
“你!”宇文辰當即氣沖起身,故作冷靜的假面頓時破碎。
容暄唇角輕勾,隨手抽刀出鞘,銀光錚然一閃,便有人為寒意所懾,僵硬地坐回原位。
名不副實的皇帝深深呼吸,盡力壓下胸膛起伏,再度開口:“你無非是想朕讓位與你。可這天下,千百年來從來沒有女子為帝的先例,你如今能安穩在此,不過是尚未踏出那一步。”
“到那時,便是物議如沸,與其在流言蜚語中狼狽退位,倒不如一開始就謀求可得之物。這才是聰明人應有的抉擇。”
他好似換了一副心腸,諄諄告誡道:“女子就該有好的歸宿。莫說是國夫人,便是公主你也封得,朕甚至可許你入殿參政之權,素日裡也能如我皇姐一般坐擁寵侍無數。”
“至於你的謀士們,皆可入朝為官。”宇文辰愈說愈安然,眉頭也隨之松開來,“他們都是有才之人,朕自然會予以重用。”
“為天下著想,朕會隱瞞你的逆行,只稱是救駕而為,再加以重賞。如此全了容家的一世清名,讓老定國公能含笑九泉。”他開始輕笑。
容暄盯他一眼,繼而高聲大笑,似是聽見了什麼極為可笑的胡話。
宇文辰立時蔓上一層怒色,厲聲質問:“你笑甚!”
“色厲內荏。”
容暄拋下四個字,轉身緊了緊披風。
皇帝將要沖昏頭腦、失去理智之時,又傳來一句莫名其妙的疑問:“若我為定國公時暴露了身份,會如何?”
“事涉欺君,下獄問罪。”他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如今雖未懲處此事,然而你堵不住悠悠眾口,除非現下請罪,朕可以為你——”
容暄回身,打斷他的廢話:“你瞧,一位忠臣暴露身份,可堪是下獄的大罪,斷送往後餘生。而一位逆臣暴露身份,所有人只會勸她後退一步,除此以外她將再無受限。”
“所以說,人還是得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