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蔚寧她……不願意把庚帖送入宮中,被大理寺以抗旨的罪名,關押起來了。”
楊晞怔住了,手一顫抖,書落地上。眼眶驀地熱了,很快湧滿了淚水,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還是不聽話?”
眼淚像脫線的珠子滴下,楊晞突然像瘋掉了一樣,一邊將書案上的書籍、文書拿起來砸向地上,一邊恨恨地道:“我為了你殺人,為了你求公主,為了你絕情絕義,你為什麼就不願意配合一步?我故意裝作傷你,以為你會娶公主來氣我,可你竟然選擇去死!洛蔚寧,你到底有多恨我,要拿自己的性命來報複我!”
暗香被楊晞最後一句吼叫嚇得不輕,趕緊跑上前攬著她,阻止她再發狂,含著淚勸道:“堂主,堂主,不要這樣。”
她扶著楊晞坐下,把她的頭摟入懷中,拍著她的背安慰,“洛虞侯只是被收監,一切還能挽回的。”
“哈哈……”楊晞哭著苦笑,然後整個人軟掉了一般靠在了暗香身上,白皙美麗的面上毫無表情,像是失去了靈魂。
挽回?她又怎麼救得了一心求死之人?
本以為洛蔚寧會跟盛榕一樣,被她的絕情傷透,自然會趨利避害,接受娶公主。可她想錯了,洛蔚寧比起盛榕,對她的感情要深刻固太多了,固執到如同生命信念,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她們認識不過兩年,在一起也不到一年,她想不明白,洛蔚寧對這份感情為什麼這麼固執?
洛蔚寧抗旨不遵,被關進大理寺天牢的訊息很快傳遍了朝堂上下。
趙淑瑞正在公主府作畫,璇璣拿著一封信走到她身後,遺憾地道:“公主,洛虞侯她……今日沒將庚帖送入宮中,被大理寺以抗旨的罪名關押起來了。”
趙淑瑞一怔,毛筆自手中脫落,宣紙上畫工精緻的梅樹被筆落下時的一道墨染汙了。
璇璣呈上信,“洛虞侯入獄前,還託馬都知把這封信交給你。”
趙淑瑞接過信,拆開來看,信中內容寥寥無幾,沒有書法造詣,字寫得粗糙,布滿了一整張紙。內容大致為:兩年以來,以女子之身冒充男兒,蒙騙公主,阿寧實在罪該萬死!承蒙公主厚愛,不計前嫌出手相救,但阿寧不敢以公主之名聲換茍且偷生。公主恩德,來世定當相報!
她看完信,抬起臉便苦笑了起來,眼中笑出了淚水,輕聲道:“傻子!一個是傻子,兩個都是傻子!”
一個自以為是,跪地求她出手相救;一個頑強執拗,寧願殺頭也不要她救。這樣的兩個傻子偏偏互相喜歡了,能不互相折磨嗎?
洛蔚寧寧願死也不願意當她的駙馬,著實深深地刺痛了趙淑瑞。她用了很久說服自己接受一個女子當駙馬,只要洛蔚寧日後都以男子身份示人,她願意就這麼與她過一輩子。可是,沒想到洛蔚寧寧願死也不願背棄與楊晞的感情。
她這個公主,當得真夠難堪的!
神衛軍虞侯抗旨被關押天牢,引起軍中極大的轟動,所幸她只是神衛軍二把手,還有將軍鄭銘穩住軍心,她的職位暫且空置,一切軍務由鄭銘處理。
另一邊,洛蔚寧入獄後換上了單薄的白色囚服,身上只披了一件灰麻外套,入冬時節的寒夜,她冷得蜷縮著身子,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的幹草上,以此取一絲暖和。
她的頭發仍是入獄前那般全部束起,幹淨整齊。
天牢燭影搖曳,劃過她面無表情的面容。這是她入獄後的第一夜,她活了十八年,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身處這般境地。但此刻她的心思全然顧不得悲春傷秋,完全不在意生死,仍陷在楊晞帶給她的傷痛中。
她甚至還盼著快殺頭,因為沒有比死更容易讓她解脫了!
突然,天牢門吱呀一聲開了。兩個舉著火把的獄卒率先進來,接著進來的是秦揚、王敦以及與王敦年紀相當的大理寺卿。
洛蔚寧仿若沒聽見一般,眼神也不給,一動不動。
秦揚望著洛蔚寧蜷縮成團的可憐側影,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抬高聲音嘲諷道:“堂堂神衛軍都虞候,怎麼會淪落到蹲大牢了?”
洛蔚寧聽到是秦揚的聲音,還冷嘲熱諷的語氣。想到自己就是栽在他手上的,就猜到他來落井下石了!
大理寺卿看了看守在天牢的幾個獄卒,嚴肅道:“來人,將犯人綁起來,本官要親自審理她!”
很快,兩個獄卒將洛蔚寧拖出來,五花八門地綁在了十字木架上,洛蔚寧仍然不為所動,淡漠地望著眼前幾個陰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