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晞下馬車後就一個人立在皇城正門旁等候,神色焦急,但始終未見退朝出來的官員。直到晌午才聽到人流躁動的聲音,陸續有官員出來,官員們三三五五,邊議論邊走,無一例外,都愁容滿面的。
好一會,見到許多官員跟隨一人而出,其中有駙馬都尉向恆。走在中心那人一襲紫色公服,面容威儀凜然,襯得身邊的人有些諂媚,那人正是她父親,如今朝堂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向從天。
待這群人走近,楊晞便兩步踏上前。
“父親。”
議論中的人安靜下來。
“妹妹,聽聞你今日休沐,怎麼來了?”向恆首先道。
楊晞道:“我在外面聽到一個傳聞,晉城是否又出事了?”
向從天顯出一些不滿,不自然地動了動下巴,黑須隨著抖了抖。信使昨夜直奔大內,北境的事又怎會傳到外面?楊晞顯然撒謊,明明是從她手底下線人得來的訊息。
他清了清嗓子,左右看了看。
旁邊的官員會意,紛紛對向從天 作揖告辭。
待只剩下向從天和向恆,楊晞急道:“晉城是否被圍困了?”
向從天道:“今日早朝都在談論此事。”
“那官家如何處置?”
向從天沉默了,楊晞看對方嚴肅的眼神,察覺自己身為雜流官員,過問朝政密事不妥,解釋道:“父親,我只想知道阿寧的訊息,朝廷可會派人救他們?”
“都商議好了,太子親徵鼓舞士氣,秦帥隨同,且打且談。不過……這次順國來勢兇猛,也沒有楚王的訊息,恐怕發生大事了。若太子執意要打,繼續激怒順國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聽到太子親徵解救晉城,楊晞本來心生欣慰,鬆了口氣,但向從天卻話鋒一轉,直指兩國之間發生大事,讓她陡然恢複了緊張,隨後匆匆拜別了向從天。
向從天和向恆目送著楊晞踏上馬車,馬蹄踩著青磚路噠噠地離開,他惆悵地嘆了口氣。
向恆憐憫道:“妹妹真是訊息靈通,不過一夜就知道晉城被圍,還在這裡守了一大早上,對妹夫可謂用心良苦。”
“有時候,知道得太多隻會徒增痛苦,是時候收回巺子手下的線人了。”向從天盯著馬車背影,眼中閃過一抹狠辣。
夜晚,秦府書房兩邊燃著油燈,搖曳的光影中,只見秦渡立在兵器架前,一手握著紅纓槍,另一手拿著巾帕,面色沉重地擦拭著槍頭。
楊敏站在旁邊,同樣滿臉的凝重。
他們這代人生於盛世,長於盛世,和平快樂了一輩子,沒想到將近年老之際遇上國難,意料之外又痛心疾首。
秦渡抬頭看著楊敏,慨然道:“夫人,徵戰沙場建立軍功一直是我的夙願,今日終於得償所願,也無愧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