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盛夏站在病房的走廊窗戶處,他坐著電梯到了這層樓,突然有點不知如何自處,他想冷靜一下,窗邊是個很合適的地方。
夜晚的冷風灌了進來,吹散了點他的焦慮不安。
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妹妹面對面過,她會用什麼眼神看自己?
她會恐懼自己嗎?還是會有點害怕,會侷促不安。
剛出事那會兒,每當他靠近,小雪都會尖叫自殘。那副絕望的樣子,也牢牢的刻入他的心裡。
想到這裡,盛夏原本只是緊張的心情開始跌宕起伏。他翻了翻書包,想找點東西,可以緩和一下等會見面的尷尬。結果今天太過沖忙,什麼都沒有帶。
他糾結再三,從包裡面拿了個筆記本,撕了一張紙。然後拿了一支筆,在上面畫了起來。
過了幾分鐘,他收拾好東西,手上拿著畫的那個紙,長籲了一口氣,就走到了病房門口。
突如其來的四目相對,兩人都有點措手不及。
小雪後退了兩步,誰也沒有開口。
盛夏一時間驚住了,他以為妹妹會坐在床上,哪知道妹妹已經站在門邊,臉緊緊的貼著玻璃,試圖看到最大的範圍。
不知道是誰先笑的,但最後兩人都笑出了聲,笑聲帶著點輕松,透著些歡愉,更多的是放心,是趕走了所有侷促後的安心。
盛夏想了想,拿起了手中的紙,對著門上小窗戶。
上面寥寥幾筆勾畫的簡筆畫,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個坐在小女孩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好像受了傷,但是臉色露出了大大笑臉。旁邊站著小男孩,身上披著一個飄起的鬥篷,叉著腰,一副得意的樣子,胳膊肘還夾著一個小熊。
盛夏畫工十分有限,整張圖顯得潦草不已。
盛雪很驚訝,雖然有所差別,但是她還是認出來,這是複刻了她小時候畫的一副畫,她被小朋友欺負了,搶走了玩具熊,她哥幫搶回來,她畫了一副畫送給哥哥,說哥哥是超人。
盛雪有點想哭,她曾經以為自己流幹眼淚,心如頑石。這個世界還能給她什麼重創,她已經血肉模糊。
這一刻,一種眷念從心頭萌芽,鼻尖的酸楚感發酵著。她覺得自己還是那個曾經無比快樂的小女孩,還是那個一切都未發生的小女孩。
盛雪捏了捏自己手上一直拿著的紙,上面也是一副畫,一副和盛夏畫的一模一樣的畫,只是細節更多,筆觸更細膩。旁邊還寫了一句,夏夏,謝謝你。
她想謝謝,謝謝自己從未被親人放棄,無論多麼難,無論她多麼墮入深淵,總有人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馱著她茍延饞喘的身軀,堅定的往上面爬著。
現在,盛雪一點都不想說謝謝,她覺得說一句謝謝反而顯得不合時宜。
她拿了一旁架子上面的筆,在畫紙的反面寫了一句話。
「夏夏,我會加油的。」旁邊還隨手畫了一個笑臉。她舉在自己面前,和自己的笑臉兩相呼應著,格外璀璨。
盛夏看著眼前那個和自己五六分相似的容顏的女孩,心裡柔軟成了一團。他也拿出了筆,在紙上寫了一句,「沒大沒小,叫哥。」
「不叫,就大我幾分鐘而已。」盛雪寫了句話,然後做了個鬼臉。
「一秒鐘,我也是你哥哥。」